夜,圓月高掛。
環山風波未平,還在處理環山后事的城司們逐漸被緊急召回青城,馬匹漸漸遠去,環山內留存的人越來越少。
山腰,福地廢墟處,有人坐在碎石上開了腰間的酒壺。
“隊長,尚文究竟在青城內搞什么鬼?”
旁邊的人皺眉問著,又遠看著山腰的那一片廢墟,還有其中不斷搬運著碎石殘渣的馴獸們。
那隊長喝了口酒,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非也,非也。”
他咧嘴笑了笑,卻比不笑還難看,“他雖然心不正,可大是大非分得清。”
隊長輕輕翻過酒壺,晶瑩透徹的酒灑在地上,他就這么看著那清澈的水流,月光透過水流,將他的臉照的一半暗一半明。
“三年前,我的妻女死在黃家仆人手上,我來告官,碰上蔡弘,蔡大人。”
他收起酒壺,微微抬頭,“他告訴我,他會幫我的.....”
“可我等來的,是家產抄沒,是父母身亡。”
旁邊的人愣了,瞪大了眼睛。
隊長笑了聲,“我不甘心,頂替了我同鄉的名頭,入城司內。”
他看了眼身邊的人,“我將蔡弘這些年做的蠢事,全都在來環山之前,塞給了斬妖司。”
他哈哈大笑一聲,“我也清楚了,他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
旁邊的人愣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往日溫和的隊長,他還想說什么,卻見眼前的人一把將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直接扔在了地上。
那帽子滾了幾圈,掉進碎石之中的縫隙里,卡住不動了。
“我不害你,我頂替同鄉進城司,你通報上去,說不準還有獎賞,既然蔡弘已死,城司老子是不待了!”
他摘下酒壺,笑著遞給還在發愣的人,“吶,做你隊長一年多,沒送過你什么東西,這酒壺好說歹說,值幾個銀錢,送你了!”
那人眼睛忽然紅了,“隊長!”
“叫我張衡,我不是你隊長了。”
那人才發現,隊長身上的衣衫早就不是城司的服飾,佩刀也不是,腰間似乎裝著什么東西,有些鼓。
他早就打算走了.....
“張大哥....”
張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清算,你不要與青城世家多相處,以后我便不在青城了。”
他站起來,拍了拍衣衫,“你定要.....好好活著。”
張衡輕輕跳躍幾下出了廢墟,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腰,隊中那青年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忽然淚崩......
張衡,或許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
他還能進城司,在三年蟄伏里憑借身份殺掉那黃家的仆人,也可以偷偷收集蔡弘的罪證,可其他人呢?
有苦難辨的人,無能為力的人,多的是.....
今夜城司的大門前,超乎往日的熱鬧。
.......
“夫子,你能出來了!?”
夜深了,爬樓頂看月亮的陳洛伊忽然感覺到旁邊多了一個人,回過頭一看,竟然是秦夫子!
秦夫子笑了笑,也坐在了房頂上,“怎么這么晚還不睡覺?”
陳洛伊回過頭,微微嘆了口氣,“我在想哥哥.....”
秦夫子歪頭看她,“是看到章家姐弟相處,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