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上城有心機月
抱著爽完就跑死不認賬的強盜心理,馬如珠覺得自己真是聰明透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如此難得的神藥。
她將涂了藥包扎了新紗布的手腕滿目憐惜的湊近唇邊親了親,又將黑玉斷續膏的小瓷瓶放進衣襟內,貼近心窩窩,無比珍之重之的按了按實。
那冷冷的瓷瓶貼著她的皮膚,涼意頓時讓她汗毛豎起。她打了個激靈,心中卻覺得無比熨帖,心情難得如此暢快。
老馬死后她總覺得自己繃著一根筋,提著一口氣。一直沒敢放松,也沒敢惹事。先前自己那一身匪氣毫不畏懼,是因為有老馬會給她撐腰,她自己那一身頗能唬人的氣力,還因為只在東山一鎮。
因為有老馬,所以她才能任性,對于這點,其實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失了老馬,她知道即便是自己怨天尤人,痛苦的死去,也沒有人會同情自己,在他人眼里自己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匪女。
斷了手筋之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廢人,做什么都做不到,更懂得了低頭做人的道理。
出了東山鎮,她兩眼一抹黑,對于外面的世界實在陌生的很。
陌生的城,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吃食,陌生的人心……
如今她的手筋有望恢復,更能恢復以前的氣力,這如何不讓她覺得安慰?自己總算不是一個廢人,有了這雙手,她就能夠幫老馬和寨子里的大伙兒報仇了。
徐衍落,還有那個長著陰郁雙眼的殺父仇人,都將死在自己手上。
.......此時正騎馬駛向長安的徐衍落和虢彥齊齊打了個噴嚏,他倆對視一眼,徐衍落先是皺了皺眉,而后微微拱起手來。
“已入秋日,虢大人還需保重身體才是。”
虢彥是個什么人,徐衍落早在進京趕考之時便是有所耳聞的,對于此人一直沒有什么好的看法。前些日子威猛山一事一接觸,那更是覺得此人正如風評那般行事狠決,不是個好深交的人。
進京趕考的人士是來自于全國各地的舉人,他們各個勤學苦讀,為的便是高中狀元出人頭地的一日。
這些人有的是在鄉里考中的秀才,后又在縣里考中舉人,通過重重考驗。終于等到這三年一次進京趕考的機會,各個都是人中龍鳳,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來京趕考的舉人們,為的都是前程之事。如此,舉子之中時常會有討論。朝中分成的兩大派,下屬幾何,都是些行著什么手段之人,哪一方更得圣上器重云云。徐衍落聽得多了,對此也頗有耳聞。
徐衍落高中狀元,是這群人之中的翹楚,他心中有天地,對于朝中分作的兩大派自是不恥為伍。可是造化弄人,偏生出馬如珠威猛山一事,他無奈與那尚書令大人關青州有了關系,實非所愿。
看待虢彥,更是怎么都不入眼,看著客氣,話里卻都是顯而易見的冷淡。
虢彥毫不在意那視線與語氣,客氣的拱了手。“徐大人說的是,您此番入京想是事務繁忙。若是得閑,還望尚書大人府中一敘。”
這話,也是夠明白的了。
虢彥往來一趟東山縣,為的便是如此。
只要徐衍落往那尚書府一走,站位便明顯了。朝堂之上,天平勢必會傾斜倒向一方。
“此距京城不足五里,虢彥且先退下,還望大人不要忘記承諾,尚書府恭候大駕。”
徐衍落拿眼尾掃著虢彥,這般走狗鷹犬下作的人,徐衍落都不想多與之口舌。他微一點頭,算是應下了。
本來虢彥也知道這位徐大人生了反骨,不是個容易拿捏的。若不是因為威猛山一事,恐怕實在難以下手。如今,說明白了就好,點到即止。虢彥不再多言,勒繩打馬,帶著手下向著不同方向奔去。
隊列中段的十歲小童眼看著隊伍停下,且打眼一望離著京城又還有幾里路程,眸中帶著不解,這才繞過人群走向了徐衍落。
“姑爺,這還沒到京城,如何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