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的時候下班沒事了,我們吃了晚飯他就會陪我坐在臺階在看星星。”程安笑了笑眼睛里好像閃著光,在這夜晚里隔外明亮:“媽媽沒生病的時候我們會一家人坐在臺階上看星星,后來媽媽不在了,爸爸就會陪我看星星。”
“可再后來,爸爸也不在了。”她平淡的說著,像是在講述一段最簡單不過的故事,甚至沒有任何華麗的詞藻修飾。
可任紹揚卻還是感覺到了心里傳來的鈍痛,他一個局外人都感覺到四肢浸潤的麻意痛苦。
更何提身處其中程安呢。
好似有什么晶瑩的從眼角滑落,程安隨手抹了下揚起脖子將手里的啤酒喝的見了底,又拿起一邊還是新的啤酒再打開。
“我爸爸為了給媽媽治病幾乎把家里的錢都花光了,可是還是沒能留住她。”程安用手撐了下額頭繼續說著:“我覺得我爸是頂天的好人,媽媽不在了但是我還有爸爸。”
“可是,天還是塌了。”
程安笑著倒在草地上,看著霧蒙蒙陰沉的天空,除了烏云就只有一輪高高在上觸不可及的皎潔明亮的月亮。
她抬手抓了抓,好像想把它握在手中,甚是能摸到一些那也算好的。
可是,平庸的凡人怎么可能得上這漆黑里唯一有色彩的東西。
程安的眸光閃了閃,手卻還一直抬著沒有放下。
她瞇了瞇眼,好似離月亮近了些。
“你說,任景西知不知道呢?”她突然問著,聲音暗啞又冷靜的像剝離了所有的情緒。
任紹揚身子猛的一顫,他側過身看著程安,她眼里毫無波瀾像在問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任紹揚張了張嘴說道:“應該不知道吧,我小叔那段時間不是還在國外上學呢么。”
可說著,任紹揚卻想起了任景西去醫院里看她父親的事,他抿了抿嘴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任景西對于程安的重要。
“可是當年為什么他要把我帶回任家呢?”程安問著轉過頭看著任紹揚,舉起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重重的垂在草地里。
任紹揚依舊抿著嘴角不吱一聲,其實答案如何大家心里都是知道的。
“在他眼里我不應該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嗎?”程安反問著眼尾好似紅了一片,只是在這黑夜里看不清楚罷了。
以前她一直沒搞懂的事情,在今天好似全都明白了。
“他應該知道的吧。”程安說著,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他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
她輕輕的喘息著,回過頭又看向天空,望著那明亮皎潔的月亮輕聲道:“所以他當年把我領回來,是因為心里愧疚吧。”
“是為了替他母親贖罪吧。”
所以,哪有的愛呀。
不過都是同情罷了。
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最后流入草地,浸濕了頭發。
最終,屬于她的月亮也消失了。
那個照亮她整個童年,伴她長大,治愈黑暗天空的月亮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