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掙扎,越不得掙扎,直到恍惚覺得意識在模糊,整個人似乎逐漸的遺忘了自己具軀殼,就連剛才被蘇青鸞打斷的那只手臂,那種鉆心的痛楚此刻竟也在慢慢的緩解。
依稀之間,只聽見蘇青鸞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繞著,“人有喜怒憂悲,有七情六欲,我乃醫心的人,你大可對我敞開心扉。”
不知為何,蘇青鸞的語音裊裊傳送入耳,卻莫名的能讓人放下戒備。
月黑風高,孤墳夜鬼,有風吹過都好似山鬼嗚咽,凄凄戚戚,卻獨獨她的聲音綿軟似玉,溫潤如春。只聽得那如同棉里發出的柔軟聲音送至耳邊來。
她問:“你告訴我,你是誰?”
蘇青鸞從他的懷里站起來,問了這一句,便直直的盯著此刻站在眼前雙眼半開半闔的男子,此刻他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神情不由自主,在蘇青鸞問這個問題出來之后,眉心間隱約有掙扎。
很顯然,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可蘇青鸞想知道,從上次玄音閣蕭肅容忽然大變的模樣,蘇青鸞就開始懷疑了,此次正好驗證一下。
在旁等著答案的藥童湊了上來,輕輕扯著蘇青鸞的衣袖,“他好像不大想應付你?”
小蘇也有催眠不了的人?
“他的意識很強。”蘇青鸞看著眼前的男子,緊閉著的雙眼如勾勒出來的筆畫,英挺的鼻梁與薄逸的雙唇,隨著夜風吹起他的衣角翩躚,此刻看去,俊是真俊,犟也是真犟。
于是,蘇青鸞又走近了一步,她湊近了這個男子的耳邊,再度問了一句,“你是誰?”
終于,他掙扎不過,雙唇一啟,清冽的聲音說道:“蕭九!”
“原來,你叫蕭九啊!”蘇青鸞輕呼了一口氣,回頭眉眼帶著笑看向藥童,而后又轉頭朝著這個蕭九再問了一句,“那蕭肅容,又是誰?”
這一句話問出,蘇青鸞等待了良久,卻始終再得不到回應了,蘇青鸞擰眉正視這個自稱“蕭九”的男子,和蕭肅容同樣的容顏,同樣的皮囊,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身后,忽然“嗚嗚”的傳來了牲畜的聲音,將藥童再度嚇了一跳,蘇青鸞轉身看去時,卻見遠天處一四肢著地搖搖晃晃走來的身影。
這久違灰色驢子終于脾氣順了,自己認著路走了回來,走動的時候還順帶搖著脖子上那口大鈴鐺,混沌的聲音在夜色中有一下沒一下的。
蘇青鸞見到這匹灰驢回來的時候,如釋重負,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個女子,以及眼前被自己催眠了的蕭九,她上前輕拍了驢子,“白玉驄,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就在蘇青鸞轉身過去牽回白玉驄的時候,依稀又見被催眠的蕭九雙唇輕啟,聲音低沉的道了一句,“是我!”
聲音淹沒在白玉驄走動時,那搖晃混鈍的脖鈴聲中,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