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嬛兒癲狂著跑出了麻子家,藥童追在其后。
那頭犟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長睫毛下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也癲狂著一起狂奔過去,它有種不甘人后的勁。也不知道是否和文嬛兒在一塊受了影響還是怎么了,竟然也一路隨著她嗷嗷的叫著。
很快,犟驢的身影就超過了前面。
再緊接著,就是蘇青鸞追出去。大意了,這會文嬛兒的重要不用言喻,絕對不能再丟了的。
追出主干道,蘇青鸞也很好辨認方向,白玉驄那頭蠢驢造出來的動靜那么大,從主干道一路狂奔,掠過前邊的人家,一路引得犬吠聲不斷,跟著聲音方向追過去準沒錯。
從主干道一路往前,出來南岸街,忽然在前方一家古玩店前,一陣吵嚷的聲音響起,蘇青鸞追過去的時候,前面像是起了爭執,但圍觀的人多,插手的人少。
及近一看,卻是小藥和文嬛兒他們沖撞到了人,還是了不得的人,此刻正被扣押著,就連那頭胡闖亂撞的蠢驢也撅著屁股將頭插在一旁小販的攤下面嗷嗷叫。
出了什么事?
蘇青鸞撥開人群一看,那扣押著小藥他們的奴仆,身上的裝束蘇青鸞是有印象的,這是璽府的家奴,而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身長約有九尺,異常的威猛。只見這人身穿淺灰色對襟長衫,腰間扎著厚厚的皮腰封,腰封上還掛著古樸的念珠,特別是他的雙頰上,黝黑的皮膚從里到外透出一抹黑紅黑紅。
這是長期在高原地帶,迎接日光暴曬的人會有的顏色,又喚高原紅。
一看,就不是當地人。
而蘇青鸞腦海中頓時又掠過一事,西康人居高原之上,當地番僧浩盛,而番僧又分生番跟熟番。
住在山中的叫生番,住在平地的叫熟番,他們之間隔著山中與山外,但卻似隔著萬水千山。
山中無文字法度,每年生番會取山貨,一年和山外面的熟番交易一次,換些許吃穿用度之物,而熟番獲取的山貨中,除了珍奇野味之外,當中就包囊了“蛇頭麝”這一極其珍貴的地方。
只有當地康人,才有得到蛇頭麝的渠道。
而錦城中,就聽聞璽爵爺府中好燃麝,能得蛇頭麝,還不惜在府里養了一個康人。
看現在這情形,怕是新仇舊恨,該找的茬,該算的賬全都撞在一塊了。
是禍躲不過,更何況蘇青鸞也正想找璽揚陽那邊查探一番,這會正好撞上,也算緣分不是?!
正當蘇青鸞想上前去和這康人搭話時,從古玩店里傳來頹唐又囂張的聲音,還很熟悉,“康子,賭了人清了就是,磨磨蹭蹭什么呢?掃本爵爺的興。”
和璽揚陽,還是暫時避免正面沖撞的好,蘇青鸞又往后退了一步,隱在行人之中。
當街沖撞這種事,還是避免一下的好。蘇青鸞又看了一眼和文嬛兒一道被扣押下來的小藥,所幸璽揚陽沒見過小藥,應當不會太為難才是。
果真,今日璽揚陽心情好,他瞥了一眼那兩人,“一個瘋女人和一個小孩。”他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嘲諷,連玩都懶得起興,手中攥著那兩顆核桃,帶著碧璽與瑪瑙的手在轉動時,處處珠光寶氣,指尖異常靈活。
紈绔,總有一些常人用不到的不一樣的地方。
璽揚陽舒了一口氣,走過康人身旁的時候,吩咐了一句,“今日本爵爺心情好,各打斷一條腿扔路旁得了。”
嘶!蘇青鸞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還叫心情好?她緊攥著拳頭,看著他今日帶著這些人,并沒有遛犬,略微核算了一下,她應該還是能打一打的。
正當她做好準備想出手的時候,那個康人黝黑發紅的臉上卻始終現著一抹沉吟之色,他走近爵爺身邊,刻意低沉著聲音,但人高馬大聲音也洪亮,蘇青鸞清楚的聽到他操著不怎么利索的漢語口音,提了句,“爵爺,牡丹樓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