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夫過來的時候,丫鬟告訴他姑娘小產,當即小覷不得,于是摸出診巾搭在小姐脈搏上,可是診脈診著診著,文大夫原本臉上緊張的神色先是一陣狐疑,而后又想再度替她診脈,“小姐,恕我直言,你這……并無懷孕跡象啊!”
就在大夫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見得到赫小姐忽然整個人激動的站了起來,“公子,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面沖出去。
文大夫老眼昏花,再加上外邊雨大,只看得是個白衣郎模樣的人,撐著傘踏雨前來,赫云娘見到他時再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
雨水淋濕了兩人,書生吳禛站在當處渾身僵硬,即便是手上撐著傘卻依舊難以抵擋雨水的沖刷,云娘心滿意足,“我的公子啊,你為何不早些帶云娘走呢?”
順著雨水沖刷下來,就是云娘自己也渾然分不清楚臉上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了,只覺得渾身顫抖得厲害,好似面前一切都是假的,虛幻的,不真實的,只消一放手就會不見似的。
“云娘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只要咱們一起離開,我爹娘再如何決絕也無濟于事,我們去到一處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一起共度余生!”她說著,拉著吳禛的手往自己小腹處摸去,“你摸摸看,咱們的孩子……我就知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定然也會為了孩子回來的……”
可是,吳禛卻一直以一種深邃且責備的目光看著赫云娘,在她拉著自己的手捂向她小腹時,吳禛卻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你為何誆我?”
光是這一句話,卻也讓赫云娘原本滿臉的笑意忽然凝滯了。
書生再度說了一句,“你明明沒有懷胎,為何還誆我回來?”說著,他苦笑了一聲出來,“云娘啊云娘,你我如何相守,我甚至都分不清楚……哪個是你,你為何會如此?”
“我一心與你相守……我……見不得你與青樓女子廝混,更見不得你為了一絲銀錢便離我而去,要是如此我寧死!”云娘緊緊的抓著吳禛的手,指甲尖尖,因為激動而掐進了他的血肉之中。
吳禛一吃痛,收回了手,只見手背上一道鮮明的血紅色,尚且有鮮血流下來,卻在雨水的沖刷下變淡,吳禛推開云娘退了一步,神情中帶著懼怕,“我今夜就不該趕回來,你知道我為何要離開嗎,我怕你呀,你根本就是有病的,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這眼神……你想殺我嗎?”
“你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哪個姑娘似你這樣,一發狂就似另外一個人。”吳禛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云娘卻不再哭泣,而是如同書生說的那樣,仿佛變了一個人樣。
她的目光滴著恨,“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她說著,上前一張手從他的后背圈抱住了他,也在吳禛被云娘抱住的那一剎那,書生忽然雙目圓瞠了起來。
目光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慢慢的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心口處。
但只見云娘雙手環過他,抱住他的那一刻,手中不知何時攥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鋒處已然全部沒入了書生的心口處。
“你……”吳禛難以置信,他就知道,不該再回來的,為何還要回來呢?
他說得沒錯呀,云娘就好似變了一個人。
此時此刻,云娘的雙手依舊從后面抱住書生,但面孔卻冰冷無情,甚至還帶著一絲狠戾,此刻半點不像抱著一個相思入骨的男兒,更像是抱著一塊冰冷石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