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蕭肅容根本看不真切,只覺此人迎風而立,佇立于天與地之間,這種與生俱來的孤獨感與熟悉感,便使得蕭肅容無需見到這人長什么樣,便是認得的,可蕭肅容卻又連他臉都沒看到。
那是個黑衣的男子,腰上束著錦玉帶,頭上簪著黑玉簪,有翩然發帶與青絲一并隨風而動,如此傲然而獨立,迎面撲來的孤獨感,在這一瞬不禁讓蕭肅容開口,“你是……”
那個黑衣男子,在聽到蕭肅容的聲音時,轉過頭來,看到蕭肅容的時候竟是滿臉驚懼,難以置信的大呼了一聲,“你怎會在這里?”顯然,他是認得蕭肅容。
然而,在見到這黑衣男子的容顏時,蕭肅容也震驚了,他瞠大了雙眼,指著他,“你……”
可還沒等蕭肅容這話說完,那黑衣男子便連連后退,身手矯健利落,轉身朝著身邊的野馬跑去,一把抓住了野馬的鬃毛,一個縱身一翻,便翻上了馬背。
野馬難控,可這黑衣男子卻有著一身好本事,三兩下抓著野馬鬃俯身而坐,雙腿夾著馬肚,重踢之下催促著野馬向前跑去,這有一匹野馬奔騰開了,其余同伴便跟隨著一并跑動。
頓時,這亂葬崗的邊上揚起了一片塵囂,久久在空中飄揚,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蕭肅容尤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哪里有野馬,哪里有黑衣男子……分明只有陌上青青草,接著荒城跑,
“我定然是眼花了,怎么可能會看到,看到……”他一邊說一邊笑著,但是臉上的僵硬卻讓他有些笑不起來,他此時只覺得頭痛欲裂,雙手緊捂著頭,眼前閃過的只有那亂群野馬奔跑的身影,哪里還有那個黑衣的男子。
“我,我定然是瘋了,父親要我在這里養病的,怎的……這病十年不犯了,此刻卻犯了?”蕭肅容痛苦的蹲了下去,張開著嘴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父親乃是云城城主,他乃是天之驕子,向來不缺的就是熱鬧了。
在人前,他從來不肯去承認自己有失心瘋的,但是此刻身邊空無一人,就算有的也只是這躺在地下的無數孤魂,剩余的便只有天與地了,他無須對著鬼也撒謊的,他痛苦的喊出聲來,“我……我又看到幻象了,我……我不想犯病,不想,不想的!我絕不能再犯病,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有清淚從眼眶中奪出,蕭肅容再站起來的時候,眼神里有著堅毅,“我一定能忍住,咬死這個秘密,只要我不再犯病就能回云城,父親也重新讓我回云城了,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出事。”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緒。
片刻之后,蕭肅容再度睜開眼,剛才眼中的波瀾壯闊已然平靜了下來,他繼而轉身繼續朝南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蘇青鸞。
……
卻說蘇青鸞從義莊出來之后,的確直奔牡丹樓。
她思來想去,那樓中的顏秋水與她和小藥都素昧平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要強行說有交集的,那就是璽揚陽了。說到這敗家子乃是青樓常客,她是敗家子的眼中釘,唯有此點交集。
蘇青鸞想起離開牡丹樓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窺見了顏秋水的秘密罷了,可要是往璽揚陽身上想的話,如若是他指使顏秋水對小藥下手的話,那么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也能夠解釋為何剛才在離開的時候,顏秋水那眼中泛著殺意的模樣。
怕是,這當中迂回,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