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壇子里面回應蘇青鸞這句話的則是小藥痛苦的嚎叫聲,這聲音原本應該是嘹亮非常的,可是卻因為是在壇子里的原因,這聲音甕甕的,只能在這間屋子里回蕩。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蕭九見到小藥這樣,也是滿腹疑惑。
蘇青鸞目光呆呆的看著那口壇子,眼角的淚難過得卻怎么都滴不下來,她吸了一口氣,說:“有一種心病,人在離開某個環境的時候會刻意忘記掉一些不開心的事。但相反過來,如果有些事情是刻骨銘心的,即便強迫著忘掉,可當舊地重游,他會重新陷入當時的情景,無法自拔。”
蕭九也幾乎是可以確定小藥應該就是出自這里了,但眼下情況卻是十分的棘手,“可這樣下去不行,小藥總不能一直留在這里。”
“自然得帶走,”蘇青鸞堅決著道,前所未有的堅定,“非但得帶走,還得治好他,回到以前那個正常的、開心的、任我欺負的小藥。”
“小家伙,你以為躲在里面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蘇青鸞說罷伸出手來,用袖子猛地擦了自己的眼睛,她兇巴巴的往前走去。
她走近那口壇子,干脆用腳踹了一下,“你不要忘了這十年來你吃我的,喝我的,我賺的錢也全被你私藏起來了,說得好聽怕被我敗光了,說得難聽點……你是不是早就為了撇下我做準備了?”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要去拔那蓋子。
可那蓋子被蘇青鸞一拉上來,好不容易有了一條縫就又被往下了去,嚴嚴實實的捂著,蘇青鸞無可奈何。
再加上小藥天生力氣就大,蘇青鸞一般都使喚他來搬棺材的,這會真要對上,蘇青鸞也沒半點把握。
“我告訴你啊,你再不出來就一輩子別出來了,你知道我脾氣的,我會把你活活掐死的,你別指望義莊里還會留個床位給你,我哥哥就要回來了,你再不巴結著我點,就去睡亂葬崗……”
蘇青鸞在那里使勁的用他們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試圖去喚醒小藥的記憶,蕭九在一旁看著卻幫不上忙。
他的目光在這周圍巡了一遍。
這外面來的時候該看的已經全都看了,唯有之前小藥躲藏的那間暗室,至今不知道里面到底如何。
趁著這會蘇青鸞在那里和小藥斡旋著,蕭九干脆一轉身朝著那里面走去。
暗室里昏昏暗暗,一走進去空氣中甚至還夾雜著灰塵,有些嗆鼻,還有些霉味。
蕭九摸索著,將墻壁上掛著的燈盞給點燃了起來,瞬間,亮光充滿了整間暗室。
暗室一眼通透,一張床,床邊密密麻麻堆滿了藥罐子,蕭九近前一看,又忍不住別開目光,這里面有盤成一圈圈縮在其中,血肉早已經融化只剩下皮與骨的蛇蛻,還有蟾蜍、蜈蚣等物……甚至有一些蕭九都看不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如此看來,這間暗室應該是主人在煉藥的時候看守時辰休息用的。
蕭九轉身時,猛然一眼,卻見一副森森然的骸骨靠在墻邊上,骨肉早已經沒了,只剩下頭骨上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盯著自己……
白骨歪歪斜斜的躺著,就連頭與頸部連接著的地方,都極其讓人不適。
哪怕蕭九不如蘇青鸞這種專門驗尸的,眼下這具尸體的姿態蕭九也能看得出,這白骨死前定然是被人捏住頸部。
手一用力,便將這人的頸部捏斷,頸骨徹底斷裂,才會撐不住白骨頭,如此歪歪斜斜的放著。
習武之人都知道,捏死一個人容易,但要生生將人頸骨折斷……這該是多大的力道,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