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看著蕭肅容,剛才那一刻的剛硬果斷在這一刻也逐漸冷卻了下來,她繼續低頭整理那些卷宗。
一邊整理,一邊緩緩說出病理。
“人是很奇妙的東西,它既與世間走獸一樣承載了天地之靈,卻又有自己的魂。不止如此,還有喜怒哀樂悲恐驚等,七情六欲,直至死的那一刻,都還有一種叫做‘執念’的東西。”
蘇青鸞幽幽的說著這些,蕭肅容便站在那里靜靜的聽著。
世間杏林大能不出凡幾,皆都望聞問切為主,哪里曾聽過,有人以“心”入病,以“心”入藥。
可偏偏,蘇青鸞所說的這些,這段時間蕭肅容跟她在一起,從一開始覺得她只是個招搖撞騙的,到看到那么多糾結于心中的“執念”、“困惑”,因此成瘋成魔,她何嘗不是當中大能呢?
蘇青鸞一卷一卷整理著,口中也不停。
“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我們體內的靈魂主宰著這一切。可玩意有一天,它要是病了呢?”
蕭肅容地下頭,“病了,也不該是我如此模樣才對,我分明,分明……”蕭肅容說到此處的時候,原本平淡的語氣中,終究有了難以抑制的波動。
蘇青鸞抬起頭來,看著激動的蕭肅容。
不知為何,她就這么安安靜靜的抬起眼來看自己,僅僅此一眼罷了,蕭肅容原本心里有再多的激動,再多的委屈與困惑,忽然再這一刻被她的不言不語給抹平了。
她是個有魔力的女子。
蕭肅容終將能平靜的開口,“我分明,有兩個。”
對,兩個我!
以前蕭肅容曾經看到過,但那些僅僅只限于夢境中的場景。夢里嘛,夢見另一個自己這再正常不過了。
可直到在國公府里,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蕭肅容這才徹底的明白了過來,也十分無奈,“原來,這世上還能有另外一個與我一模一樣,卻又完全不一樣的我存在,你說……這是什么病?”
“難不成,也是心里病了?”蕭肅容指著自己的心口處位置。
蘇青鸞看著他,良久,良久。
她此刻見蕭肅容,不是以朋友,也不夾雜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她就是個大夫,專門看人心理疾病的大夫,她此刻在看自己的病人。
良久,良久!
最后,她開口,“那么,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生病的?”
這話,沒由來的讓蕭肅容一愣,像是有某種忽然被人掀開黑暗里見不得人的東西出來,但那是什么東西,自己一時半會又答不上來。
蘇青鸞繼續問:“你為何,會生這場病?”
對啊!
為何,好端端的,十年前忽然就……生病了?
這些,蕭肅容全然無頭緒。
他雙唇干澀,好幾次想要啟齒,卻終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有一句,“我不知道。”
旋即,卷宗庫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偏生此刻,外頭忽然嘈雜聲起,似乎夜半接了什么案子。
原本,接什么案子都與蘇青鸞無關。可是,她在這嘈雜聲中聽到了一熟悉的聲音。
蘇青鸞一驚,“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