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奈何那老者就像是嘴巴被粘住了似的,君無雙喂進去多少,就有多少從他的唇邊流了下來。
喂藥不行,掐開嘴又不行,老人家年紀又大了,該用的方法君無雙都用上了,可還是沒有半點成效。
一時之間,君無雙也一籌莫展,“不行,他意識根本就不清楚,牙關緊咬,滴水不進。”
“他不是意識不清,他是意識太堅定了。”
忽然一聲清鈴般的女聲傳來,使得君無雙停了下來,循著聲音看去的時候,那個綠色衣裙的女子猶然的站在當處,此時正款款邁步前來。
“他已然昏睡三日,如果意識清醒的話,怎會叫喚不醒,施針無用,連藥石也不進?”君無雙頓了頓,又道:“已連請了三天大夫,無人能治,你最好不要信口胡謅。”
這個女子的在藥廬里那般胡亂來,君無雙是心有余悸的。
小藥被她歪打正著就算了,眼下這個老年人,事關重大,君無雙半點疏忽不得。
蘇青鸞雙手負在身后,一步步朝前走來,雙眼卻不住的上下打量著君無雙。
此人,蕭肅容說得那般好,差點就要在他頭上開出花來了,可蘇青鸞怎么瞧,都覺得這般的惹人嫌?
她想要走近昏睡的老人,可君無雙卻伸出手一攔,警告她:“此案非同小可,不會交給你兒戲的。”
“誰跟你說我兒戲了?”蘇青鸞反問,雙手依舊交負在后,但下巴卻高傲的輕揚了起來,“心病不會無端,若有意識而沉睡,你殺了他,他也不可能會有半點反應。”
“胡說八道。”君無雙怒斥一句,對這個女子高傲挑釁般的言語嗤之以鼻,“祝由科本就不是醫家正統,早被醫家所剔除。所謂符箓咒術、暗示催眠、辰州之法更是歪門邪道、醫家禁科,唯有中醫杏林才是正統懸壺之術,你如果膽敢再在本官面前胡說八道,當先我判你個迷惑人心,收押入獄。”
君無雙毫不留情一頓痛斥,蘇青鸞本有怒意,但對他口中所說“祝由科”,卻忽然愣住了,師父傳授自己的……竟是醫家禁科?
師父從不曾說過啊!
此事蘇青鸞不去做無謂的辯解,但君無雙這般態度卻直直讓蘇青鸞無法容忍。
她不顧君無雙的威嚇,徑自言道:“人食天地之氣以生,內傷于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外傷于風寒暑濕燥火六淫所以生病……”
“住嘴!”君無雙依舊嚴厲。
可正當君無雙想上前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蕭肅容走到他身后拉住了他。
沒等君無雙發難,蘇青鸞也不給他機會發難,繼續往下說道:“人除七情六欲外,心病不可絕。你妻亡子散,無處逢生,想不獨活我能理解。但你可曾想過黃泉路下,他們愿與你同否行?你老妻尸骨未寒,你兒戍邊從軍下落不明,你能瞑目?”
這話,讓君無雙一怔。
正確來講,讓他一怔的不是蘇青鸞的話,而是那老人家的手豁然一動。
可,也只是一動,再無其他動作。
但這對于蘇青鸞來說,便已經足夠了,她轉頭對君無雙道:“以獨活生研熏酒……”她看到君無雙看自己的眼神帶著質疑,蘇青鸞干脆大聲吼了一句,“對,就是要催眠他,通他周身麻痹,倘若不醒,便將他老妻尸體拉過來,亡魂嗚咽,料他不醒不行!”
“我就是這等人,學的這般術,未曾做過虧心事,不好不壞。但醫者之心不論術術,你看不起我不打緊,他若要死我也攔不住,有本事你自己喚醒他。”
這女子,真有夠兇的!
君無雙愣住了!
他對蘇青鸞這般做作心里是一萬個難以茍同,如此言語如此作為,實在難以堵住世人眾口,再看此女子行事手段,當真是……
不是個什么善男信女所為。
君無雙本意不想去理會她的,但又看了一眼那老人家,終究還是伸出手揮了揮,招呼手下,“按她說的做。”
望這老人家,真能想得開,獨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