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偌大的東廂房,便是黎府的府兵團團圍住的命案現場。
蘇青鸞看了一眼蕭九,二人眼神交接處,蕭九默默的點了點,讓她放心去吧!
蘇青鸞走到黎子壑跟前,“大公子腳受傷了?”
黎子壑等著蘇青鸞開口,卻沒想到她這一開口就是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當即有些不悅,但出于身份還是冷冷的“嗯”了一聲。
蘇青鸞不在意,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而后又道:“我與蕭九踩你們家屋頂的時候,二小姐在后面追著我,一前一后……”說著,蘇青鸞抿唇一笑,言語卻犀利,“我當時距離你們東廂房甚遠,在與黎熏兒追逐時,恰巧碰見了從東廂房逃來的兇手。當時滿府的護院看見了,蕭九見著了,唯獨你家黎熏兒沒見著,都尉府嫁禍的本事,真乃一絕!”
夾槍帶棒,蘇青鸞也不差,趁機反擊了黎熏兒剛才的家伙,一舉兩得。
黎熏兒臉色難看得緊,可是卻迎上兄長的目光,她只好暫時壓了下來。
黎子壑僵硬的抬手,道:“我黎子壑不會錯怪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蘇青鸞皺了皺鼻,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她負手走進廂房內,“我適才在廊下聽到路過的侍女言,小公子是被一刀刺中心脈而亡,可見兇手早是躲在房中,蓄謀已久。”
廂房內,因有命案燭火通明,亮如白晝。
蘇青鸞跨進房門時燈影搖曳,踩著身影朝內室走去,其余人等也一并跟了進來。
這里司理院來封存過,一切都還是案發時候的模樣。
房中繡金屏風,燈盞琉璃,盡顯柔和;但另一邊又陳列著兵書與刀架,剛柔并濟,可見這房間的主人文武兼濟,猛虎亦能嗅薔薇。
再看一眼這床榻上,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面容緊閉,蓋著的輩子上,一把短刀正正好的從被子上刺入,正好在少年心脈處。
又看這少年面容慘白,可難掩秀氣雋逸。鵝蛋似的臉兒宛如潤玉,額頭發根處鮮有的美人尖……真是個頂俊頂俊的好公子呢!
又聽說這二公子多病,都尉老來得子,此子又如此俊美柔弱,難怪都尉愛如掌上明珠。
蘇青鸞想上前去驗尸,黎熏兒開口喝令了她,可蘇青鸞根本沒有將她的話放在眼里,橫豎黎子壑沒有開口阻止,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敢妄動。
她用帕將短刀包起,拔出。
此刻身上沒有帶其他的驗尸工具,只好用這白帕襯手,怕素手抹了尸體上殘留的線索與證物。
血已冷卻,在被子被掀開的那一瞬,死去的少年原本一身白衣,此刻已然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此時,即便再看不慣蘇青鸞的黎熏兒,亦是忍不住“二弟……”一聲,哭喊了出來,最后趴在黎子壑的手臂上哭了起來。
骨肉相連,黎子壑看到弟弟如此死狀,也是不好受。只是他乃是堂堂男兒,比黎熏兒能忍得淚,唯有眼眶微微泛著紅暈,不讓落淚。
蘇青鸞將少年衣衫解開,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死者男,十五歲左右,身長約五尺三四,尸體上并沒有其他傷痕,無掙扎痕跡,也無中毒跡象,約莫半個時辰前遇害,死因為短匕刺穿心臟……”蘇青鸞一邊查驗一邊報著結果,專心致志,旁人也聽得認真。
蘇青鸞徹徹底底驗完之后,才將手中的白帕放下,道:“的確是一刀斃命,兇手隔著被子下手依舊如此精準,此人是個好手呢!”
蘇青鸞看了看這房間周圍的擺設,又看了看這少年,如此風格,著實與這少年的模樣不符。
她忽然問:“公子葳蕤,不似軍中人物,看這房間……應當不是他的臥房才是。”
說著,她目光轉向了黎子壑。
其實,蘇青鸞的心中已然有了了然的答案,但是還必須親口問一遍,“敢問,這原本是誰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