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也沒有再查的必要。
可鬼使神差的,蘇青鸞還是將這些被塞得滿是皺褶的畫卷一幅幅拿起來,都是些尋常山水畫,吳禛的畫工尋常,倒是這畫卷上因用香墨的緣故,愈久彌香。
當初的沉墨,也是書生所贈,聽說書生祖上是制香的,所以便將這些香料用于墨條中,十分珍貴。
蘇青鸞翻著翻著,在那些堪堪過得去眼的山水畫之中,卻有一幅格格不入的畫卷被她一眼掃過放了下去,但就在蘇青鸞將這畫卷放下的時候,驟然像是有什么東西掠過心尖一樣。
她又莫名的轉過頭,看向那幅畫卷去。
這畫卷上半部分整體留白,只有下半部分隱描幾筆青山,自青山下,堪堪一座廟宇,不見菩薩,不見香火,只有那書寫在上面的題字:暗香隱云去,香火余煙白。
這畫卷,也是十分的……扎眼!
和這書生以往的風格,全然不似。
蘇青鸞重新蹲下身來,將這畫卷拿起,就在拿起的時候,手心觸碰到畫卷的背面時,隱隱有細微的粗糙感,蘇青鸞一定,也不翻看了,逕自看向外頭還在敲敲打打的歌盡。
“別找了,線索在此!”
聽到這話,歌盡如同跳上岸的魚,蹦的一下跑竄了進來,“在哪里?”
蘇青鸞提著手上的畫卷,“在這里。”
歌盡看著這畫卷平平無奇,又攤開那畫卷看了一眼,“上面什么都沒有。”
蘇青鸞點點頭,“來搜查過的人,也看這上面什么都沒有。”說著,她便轉身過去,朝著那桌案上之前在灰塵上寫下的線索一吹。
瞬間,整個屋子蕩起了無盡的灰塵。
等到灰塵落下的時候,蘇青鸞便將手上的畫卷背面朝上一拋,畫卷便平平的落在了桌面上。
蘇青鸞伸出了手,閉上了眼,用指腹去細細的感受這上面的粗糙細紋,她甚至在這些感覺像是游走的細紋上,能夠想象得到當時吳禛是如何用全神貫注地用鈍筆頭,一筆一劃的在上面寫下痕跡。
“吳禛須得小心翼翼,既要用鈍筆在紙張背面留下字跡嵌痕,又得防止被人輕而易舉看到,委實……為難他了。”蘇青鸞說著,倒是有些欣賞那好色書生的心思了。
雖說那人風流債一堆,人品又不行,但終究心思縝密,襯得上一個幕僚該有的智謀。
歌盡看蘇青鸞閉著眼睛在這上面摸索的情形,有些著急了,“你到底找到什么?”
蘇青鸞輕然一笑,“找到吳禛留給我們的話了,他將想說的全部寫在這上面了。”她起身來,指著那背面空無一字的白紙。
沒有吊歌盡太久的胃口,蘇青鸞拿起吳禛留在書桌上的香灰,往著那紙張上面一撒,洋洋灑灑飄落在其上。就像是一道密密麻麻織就的簾子,遮開了兩人之間。
最后塵埃落定在那紙張上面的時候,蘇青鸞素手往上一按,順著紙張將這些香灰磋磨過這張紙。
隱隱的,那些用鈍筆刻在上面的淺淺痕跡在香灰嵌入時,暗字便清晰的呈現了出來。
“居然……”歌盡看到這些隱現出來的暗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蘇青鸞將整張紙全用香灰磨過一遍了,看著那上面浮出來的字,她不禁也勾唇一笑,“所以說,這吳禛……好生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