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彼時的蕭九,任何疼痛也無須用那布條咬住,他更加能忍了,不似現在這少年那樣聒噪,他在那里絡繹不絕的說著小六的破綻以及自己如何嚴防死守才贏得這一次較量。
眉飛色舞,乍似朝陽蓬勃,光芒萬丈好!
“這冰刀入口**似火,烈烈好似冷冬寒刀,都不知將軍你那么喜歡這酒作甚?”阿九在旁嘀咕著,“但止疼挺好。”
蘇青鸞聽到阿九這話之后,才看了眼那壇子酒。
原來,這是兄長以前愛喝的!
蘇青鸞道:“肅容,你曾說過到云城來,要請問喝冰刀的。”她不覺脫口而出。
阿九聽到蘇青鸞這話蒙蒙的,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蘇青鸞,“你愛喝給你便是,何須這般語氣?”阿九說著,渾身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蘇青鸞接過那冰刀,入口烈烈。
其實這酒之前她剛入云城的時候喝過,一直嫌它太烈,如刀口剌過喉嚨,但眼前軍營校場上風沙四起,寒風吹甲胄,冰刀入喉嚨,她再次體會了兄長曾也經歷過的場景,這一口酒下去,竟不覺的辣喉嚨,只覺得喉嚨處有嗚嗚輕聲,忍住的悲啼。
阿九看著蘇青鸞此刻喝下去雙肩顫抖的模樣,一副忍住悲啼的感覺,他不禁瞠目結舌,“一口酒而已,至于嗎?”
蘇青鸞另一只手以背遮擋在口前,她眼中含著霜霧,大喝了一聲:“好酒!”
她隨后看向阿九,目光迷離,夾雜著對蕭九和蕭肅容之間的情分,她看著十年前的蕭九,雖說是少年青蔥模樣,但那眼中有光,身形居然也比她現在還要高,真真是個大好男兒呢!
蘇青鸞忍不住道:“阿九,你一定要等我啊!”
這話語,萬千情意包含其中,說著的時候她朝著阿九抿唇一笑。
這笑,卻是讓阿九忽然整個人像是遭到了雷劈一樣,連連往后退去,竟一個不慎朝著欄桿下翻滾了下去,蘇青鸞一驚,探頭去看時,卻見滾下泥沙的阿九連滾帶爬的朝校場跑去。
邊跑邊喊:“將軍瘋了,將軍瘋了……”
蘇青鸞聽到這話,忍俊不住。
她忽然在想,自己此刻替代了兄長站在這里,這才溫和的朝阿九一笑他就嚇成這樣子了,平日里,兄長該有多兇啊?
蘇青鸞也不難想象,如若是兄長站在此處,魁梧的身姿偉岸無邊,雙手扶住欄桿時,看到阿九在旁邊喝酒那口無遮攔的模樣,兄長定然嫌他聒噪,也定然會忍不住出手,一個爆錘錘在那小子頭上。
“吵死了,罰阿九跑校場十遍……不,二十遍!”
然后,會聽到阿九那鬼叫連天的聲音傳遍整個校場!
這……便是兄長本來的模樣。
蘇青鸞看著這片沙場揚起的男兒去處,心想,“真好呢!”她低下了頭一看,卻見在腰間處別了一方小小的竹哨子,哨子本是碧綠的顏色,可是卻因為被摸得久了,微微泛著陳舊的黃。
這是哥哥的哨子?
蘇青鸞將那哨子拿起來,放在唇邊吹動,那隱隱飄揚的聲音便傳了過去。校場那邊,適才的小六和阿九聽到這哨聲之后,不免看向了這邊來。
“我們沒打了,將軍!”
“打不過我,誰和你打!”
兩人在校場內,可又吵了起來,蘇青鸞看著看著,不覺勾起了唇角,有曾經最好的兄長,也有曾經最好的阿九!
真好呢!
如果,他們沒有發生那場變故的話,勢必會是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兒,鐵甲橫戈,熱血飛揚!而這一切……現在僅僅只是存在于蕭璟的記憶中。
一切都已然在十年前灰飛煙滅,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