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追出來的時候,破云莊這滿目瘡痍,與來時的輝煌巍峨截然不同。此時的城主府看上去東一片西一片的火,如同滿頭爛瘡的癩子,斑斑點點。
行尸在府中作亂,城主被殺,整個城主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就連蘇青鸞一路追趕出來的都無人攔她了。
入目時滿眼的狼藉,在身旁不斷經過的慌亂之中,蘇青鸞隨手抓住一個侍女,“我兄長呢,他往哪邊去了?他就是那個陰將軍,剛從這里過……”
侍女懷抱著府里的金銀細軟,看著蘇青鸞這樣喊了一句“瘋子”便隨手將她一推,蘇青鸞摔倒在地,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覆在地面上的手,蒼白且無力,吹覆下來的一縷長發蓋在手背上,就像枯枝縞素般,滿目悲涼。
她在那里無聲的啜泣著,直到跟前有身影前來,喊了她一聲,“青鸞!”
蘇青鸞抬眸看去時,心底那個曾經遠去了此時又復歸來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跟前,恍如隔夢,她喃喃的叫了句,“阿九。”
在這句呼喚出來之后,蘇青鸞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無力的手忽然死死的抓住阿九,借著阿九的攙扶站了起來,急急的道:“阿九,阿九你告訴我,你之前是怎么控制陰兵的,我找到我兄長了,我找到了,可我又把他找丟了,你幫幫我!”
蕭九看著蘇青鸞如此痛哭的模樣,那原本嬌俏的容顏此刻盡被痛哭與慌亂所占,沒了平日的那抹睿智與靈性,只有這么久以來的癡癡妄想。
蕭九看到她這樣,心中從未有過的刺痛,這也是他為什么一直藏著蘇慕的消息不然她知道的原因,他絕不想看到往日那個洞察一切的女子變得如此模樣,如此悲傷,眼睛里都不再有光了。
但事已至此,蕭九唯有將她攬在懷中,安撫道:“我與將軍舊時有一個哨子,他聽到哨聲后會聽我話。”
蕭九說著,從腰間取出了一枚泛著老舊顏色,摸得發亮的竹哨。
蘇青鸞呆呆的看著這哨子,她是見過的,在蕭鄴曾經的記憶中,她看到過兄長使用過。而今,又看這哨子在蕭九的手上,往事陳舊又悲傷,在蕭九吹響的哨聲里面逐漸流淌。
以往,蕭九每吹響一次哨聲便能將陰將軍給召來,但是這一次無論蕭九怎么吹,四周都無動于衷,只有依舊慌亂四逃的下人。
蕭九也錯愕了,“不可能啊,以往一吹便奏效的。”蕭九說著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望著蘇青鸞問:“我安插將軍來這里是為了殺蕭鄴,既然殺了,他為何還一直留在破云莊?”
經蕭九這么一說,蘇青鸞也想起兄長走的時候,似乎是將整個城主府走遍了似的,看似漫無目的,其實是在……
“他在找什么?”蘇青鸞忽然反問。
“殺了蕭鄴,還在找什么?”蕭九順著這意識往下猜想,一條清晰明朗的路線驟然呈現在腦海中,“他在找當年設計陷害雁翎軍的人。”
“沖出去,殺了他!”
這是將軍臨死前高喊的話,蕭九說起的時候側首看向了歌盡,他一路上已經與他說了多少次當年的事不是他,可歌盡依舊堅持己見。
但現如今歌盡親眼看到成了活死人的將軍擰下蕭鄴的頭顱,蕭九對他說:“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沒害將軍,沒害雁翎軍。將軍殘留最后的執念,不殺黎橦,他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