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亂兵之中,血肉之軀根本就不是這些用毒練出來的陰兵的對手。
恰逢黎橦的身邊有個幕僚,平時煉丹尋仙諸事皆為,他與黎橦同樣站在北坡的上方,俯瞰下面陰兵與他們士兵的廝殺。
黎橦看了那幕僚一眼,“不是之前一直讓調查陰兵一事嗎,最終如何,究竟何物能制這些活死人?”
這問題倒是問對了,幕僚嘿嘿的笑了出來,“在下后來去了那山谷里的藥廬,那老怪當年煉毒的時候用童子當引,而在那些泡著童子的壇子上方,老怪留了紅線,從紅線里常年累月滴淌下一物,此物可制行尸!”
“何物?”
“水銀!”
那幕僚從招文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來,對黎橦獻策,“大人可譴出數人,在刀劍上抹上水銀,便知分曉。”
黎橦果真吩咐了幾個人,將隨身的刀劍抹上水銀,緊接著快馬沖下北坡,朝著那些所向無敵的陰兵劈砍過去。
那個扛著鐮刀在夜半挖著尸體回去,穿過那茫茫山脈去偷竊小孩當藥引的老怪物啊,早在煉毒的時候便想好了如何制它們。
只可惜,老怪自己還沒來得及用上,便被行尸擰斷了頸骨。
而此刻,那水銀如同天生克制那些行尸一般,原本刀槍不入的鋼鐵,在涂抹了水銀的兵器劈砍下,削鐵如泥。
而那硬化了的血肉,如同被削開的石頭,直直的滾落下山坡。
當歌盡趕到的時候,那一行陰兵所剩無幾了,其中那戴著面具的將軍,手腳僵硬著一步步朝著黎橦而去。
仿佛回到了當年,黎橦站在這山坡上,看著下面的伏兵殺戮著,最終將整支雁翎軍全數滅了。
如今,蘇慕似乎回來了,即便臉上的面具被砍下,露出那猙獰的面孔,但那森森白骨下的執念,始終未變。
黎橦喊著讓人殺了他,歌盡在穿過將軍身后時為他抵擋下身后那些士兵的刀劍時,小六又回來了。當年他是跟在將軍身后,由將軍保護著他,而今天歌盡終于保護了一次將軍。
將軍,小六回來了。
歌盡抬頭看去,目視著黎橦的那一刻,他沖上去,高喊著:“將軍,你看著……冤有頭在有主,小六殺了他……”
這一沖去,歌盡一人陷入了混戰當中,黎橦到底年邁了,陷不進這般膠著的打斗當中,命人抵擋住歌盡之后,自己率著馬逃跑了。
歌盡手持雙劍,殺得斷了刃,便又換上了一把,跨上馬背追趕出去時,于這北坡上,他揮砍著那把卷了口的劍,刃上刻著“蘇慕”二字的那把劍,歌盡朝著黎橦一刀砍去。
駿馬奔騰,頓時失了掌控者,黎橦在歌盡這一刀下去,直直的往坡下滾了下去……歌盡停住了,看著自己手上卷著口的劍上沾著的血跡,他松了一口氣。
黎橦一路栽到滾下去,最終停留之處,正是當年挖的刀叢陷阱之地。
“將軍,你看到了嗎?他死了。”歌盡朝著坡下將軍說道,卻在看到將軍的那一刻臉色凝住了。
只見那陰將軍直直的站在歌盡先前接應他的位置,不再一動,身前胸膛上被水銀砍過的痕跡,正在快速的腐爛著。
風一吹,那如同鋼鐵一般的身軀也終將倒在了北坡上。
這一次,可以安息了,可小六竟難過得想哭。
天亮了,歌盡回到了云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