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學昌明的當代,治病救人最核心的手段是技術。
目前最先進的醫學技術是基因治療,將健康的外源DNA注入患者體內,從本質上治愈疾病。
對于R型貧血而言,外源DNA注入在業內又被稱為“洗血”。
這項技術已經成熟了,卻極少被運用于臨床。在某些國家,基因治療甚至是被禁止的。
從倫理和宗教角度考慮,注入外源DNA等同于對病人進行基因改造,改造之后的病人在生物學上已不是本人。這種事情不該是人類做的,而是上帝。
從遺傳學角度考慮,被“洗血”的病人雖然擺脫了R型貧血的折磨,卻有可能在基因層面引發新的突變,這種突變具備遺傳性。
綜合考慮,沈奇還是認為藥物治療更保險。
沈奇回到屈教授的辦公室,屈教授正在跟他的幾位學生上課:“治療組的RBC、HCT、Hb、網組織紅細胞明顯升高,對照組的Hb升高,這些數據有統計學意義。從第四個療程開始,皮下注射的劑量提升到120,頻率提升到每周4次,同時要提升鐵劑的口服量。你們要重點觀察治療組的血肌酐、免疫球蛋白IgG、IgM、IgA,做好記錄,深入思考,找到keypoint,明白?”
“明白。”
“了解。”屈教授的學生們紛紛答道,把這個課題做完,他們的論文就有保障了。
“那個16歲的小妹妹,她好可憐啊,她瘦弱的小手上滿是針眼,護士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扎針了……繼續提升注射量的話,哎,心疼……”一位女學生于心不忍的說到。
這些學生學的是基礎醫學。
與臨床醫學相比,基礎醫學更偏重于醫學理論研究。
學臨床的也好,學基礎醫學的也罷,還是那句話,醫者仁心。
這位女孩子醫科生充滿了仁愛,但她并未得到屈教授的表揚。
“一顆紅心必須有,然而小林,光靠一顆紅心能救病人嗎?技術,我們要做的是在技術上尋求突破,在基礎理論方面找到真因,在病理上攻克難題!”
“我……我知道,屈教授,我就是有感而發,我會好好跟著你做這個課題的。”女學生有點小委屈的說到。
都說醫生當久了的人看慣了生死,甚至麻木不仁。
實則不然。
醫生比普通人更明白生命的意義,也更清楚一腔熱血、圣母光環救不了病人。
沈奇非常贊同屈教授的理念,技術至上,不仁即是大仁。
幾個醫科生隨即離去,他們按照屈教授的指示去做具體的工作。
辦公室里只剩沈奇和屈教授。
屈教授無奈的笑道:“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學生,讓沈主任見笑了。”
“嚴師出高徒,基礎醫學是國家控制布點的專業,這個專業的學生比大熊貓更珍貴,老屈你要好好培養他們。”沈奇說到。
“他們畢業了也就是去實驗室里當科研狗,哪能跟大熊貓相提并論?沈主任,你們中心不是在搞醫藥研發嗎,你要是看中了我這幾個學生,只管領走。”屈教授嘴里叨叨他這幾個學生不成器,實際上卻是在為學生們謀出路。
燕大醫學部當然有科研實驗室,燕大醫學部的前身是首都醫科大學,那可是老牌的醫學教研機構。
沈奇科研中心醫藥實驗室,能跟燕大醫學部的老牌實驗室相提并論嗎?
在屈教授看來,沈奇科研中心雖然很年輕,該中心的醫藥科研實驗室更加年輕,但是,沈奇科研中心名氣更響、牌面更大、經費更多、發展前景更廣闊。
為學生謀出路,當然是安排進入牌面更大的機構嘛。
沈奇倒是不拒絕屈教授的提議:“老屈你的這幾個學生里,我覺得小林還不錯,她的字兒寫的最漂亮,也最飄逸,最像醫生的字。”
“小林這丫頭的字兒確實漂亮,人更漂亮。那你把她領走吧,她明年就該畢業了。我去洗個手,回來再跟你正兒八經的聊聊R型貧血。”屈教授說完又去洗手了,他洗手洗的如此上癮,以至于沈奇也被勾引著跟他一起去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