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棉花說話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她在他身上施加的痛苦全消失了,他弓下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好險,他剛剛以為,他要撐不過去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那種疼痛能讓人這么絕望,絕望到會產生想要一頭撞死的念頭。他剛剛只有一種想法,只要他死了,這種鋪天蓋地的疼痛就可以徹底消失。他有些恍然,頓時想到他還在和癌癥抗爭的時候。
每一次病發,整個腦袋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死亡。
棉花向他們證明,她合格了她并不是一個易碎的瓷器,她的能力,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足以讓她的對手疼痛至死。
陸景深躁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他緩緩抬眸,視線落在棉花身上:“你合格了,那么,小怪物,你現在可以和我離開醫院嗎?”
棉花微微點頭,她確實很想和他們離開。她想一直聽杜秋哥哥彈琴,想要和時桑姐姐一起去聽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甚至,想到陸景深他們不會再來,心臟就會痛得讓她無法忍受。
時桑用鑰匙幫她解開鎖鏈,問道:“需要我背著你走嗎?”
棉花搖頭:“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走。”
杜秋看著棉花傷痕累累的身體,他不免有些擔憂,醫院里的醫生和護士真的會這么輕易地讓他們離開嗎?
“趕緊走吧。”陸景深催促道,直覺上,這個副本的故事線已經到了尾聲,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們沒說什么,帶著棉花走出了病房,在走廊上快速移動。
“還撐得住嗎?”杜秋開口說道,他對棉花的身體狀況不是特別了解,只是隱隱有些擔心。如果棉花撐不住了,他們這些天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
“還可以,這些只是皮外傷而已。”棉花并不想讓他們過多的關心她的傷勢。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這種疼痛已經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不是特別的難以忍受。
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她不知道之后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種未來。
陸景深緊抿雙唇,沒有說話。他們到達一樓的時候,發現醫院的大門門口,有數十個醫生護士把大門圍得密不透風。他們身上都被系著金黃色的絲線,而這些線的主人,便是站在最后邊的院長斯蒂夫。
斯蒂夫不緊不慢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好心幫你們治療,你們卻把我心愛的傀儡殺了,從外邊進來的人都是這樣嗎?只會恩將仇報。”
“我們只是想把她帶走而已,是你們攔了我們的路。”杜秋一臉憤恨地說道,他從來都不覺得棉花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難道只是因為她是那位大人帶回來的人?難道這些折磨只是因為是那位大人要求的?
憤怒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心臟,他從游戲幣里拿出骨戒,只要斯蒂夫一動手,他就戴上骨戒。
斯蒂夫動了動手里的絲線,醫生和護士們被迫做出了極為詭異的動作。
他很喜歡這種掌控別人的感覺,不過,被掌控的人應該就沒有這么好受了。
斯蒂夫垂下眼眸,凝視站在一旁的棉花。棉花被他的這種眼神看得心里直發毛,只覺得非常不自在,她本能地想要躲避這種眼神。
“小朋友,你以為他們是真心想要救你嗎?”斯蒂夫露出了憐憫的眼神,悲哀地說道:“你以為他們真的把你當成他們的隊友嗎?”
時桑眼皮一跳,從游戲幣里拿出了長鞭,往地上一甩,她冷聲質問:“你在說什么?”
斯蒂夫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你看,他們惱羞成怒了。你以為他們給你名字,送你禮物,幫你重新包扎傷口,是真的對你好嗎?他們只是為了活命而已。他們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和你成為朋友。那些美好的東西都是假的,都只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