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夫子發現他欲言又止，“有什么話，直說？是否遇上什么文章不解了？”
王大郎咬了咬唇，“不是的，夫子，您教給我的文章，我都熟讀好了，文理詞意都融會貫通了，就等明年春上大試了！我就是聽說地字班與人字班的班長，都由我的兩個堂弟擔任了，好多學子私底下有意見……”
何老夫子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仍舊繼續揮毫寫他的文章。
只是閑散的問出一句，“哦，什么意見？”
王大郎難以啟齒的樣子，“說得難聽，說什么，夫子您勢利，看到他們爹娘成了鎮里的紅人，就上趕著巴結，特別是王躍，學習成績并不怎么出眾，還有王昔新入地字班，他何德何能壓過在地字班幾年的學長們？能出這個頭？我就聽不來這些，與他們吵了幾句，但心里想著，其實，他們說得其實也有點點道理……”
這次，何老夫子停下筆來。
正正的看著王大郎。
一言不發的怔怔的看了好久。
半晌之后，他嘆一口氣，“王積，虧我以前拿你當體己的弟子看，以為姜氏真是你口中所說的惡婦，現在所有事情一一證明，是我輕信饞言了，現在，你還想來我耳朵邊上吹風，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大郎的本名，叫王積，以前叫王來富，進學堂之后，他求何老夫子給他改掉了土名字，取了王積一名。
他垂著頭，懦懦道，“夫子，她這次拿糧救助了其他人，還對我們老王家有成見，一粒米也沒有給我們老王家送過去，我爺奶在家里差點餓死，也無人管……”
何老夫子不想聽他說話了。
以前他一露出這樣卑微的神色，老夫子就不由得憐憫。
“王積，姜大夫的人品，天下人共睹，不是你一已之力能抹黑的，她不管怎么樣對你們老王家人，定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你應該讓你們家從自身上找找原因，不應該對自己寬宏大量，對別人卻是圣人的要求。算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了，你把這些心思拿去備考明年春闈吧，如果明年考不上的話，你的年紀也大了，該回去成家立業為家人分憂了。”
將來，就算考上了秀才，考上了舉人，若沒有過硬的人品，沒有該有的擔當，也不會有多大的出息。
王大郎傻眼了。
他沒想到，一向偏愛他的老夫子竟然說出了這樣嚴重的話。
因為姜氏！
“夫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覺得我五叔與五嬸子都是咱們十里鎮的英雄人物，夫子，我也一向認為我爺奶是有錯的，我們家是有錯的，我是糊涂了今天才會與夫子說這些話，是我不好，夫子，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何老夫子搖搖頭，“出去吧，以后，不用再給我送茶水了，我這里有人送茶水。你自己好好溫書，明年最后考一次。”
王大郎心神懼悔，他趕緊施了禮，出門去了。
出門之后，手里的拳頭就緊握了起來。
都是因為姜氏！
姜氏不就是有錢嗎？提前就得了內部的消息，囤好了糧食，然后，在關鍵時刻拿出來救百姓，贏取好名聲，贏完名聲之后，官府又獎勵她銀子，她這是穩賺不賠的事情，只有這么多傻子，還在感謝她，說她救了命。
什么救命？她開醫館的，救治中毒的百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要不然，她開醫館做什么？
還有，中毒的百姓也不是她一個人救治的，人家佟老大夫才真正的出了大力，那么大一把年紀，無論是經驗還是醫術，哪點不比她強？她不過就是個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