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問:“何計?”斛斯椿私下告訴皇帝說:“有嵩山道士黃平信、潘有璋行符魘之法,與臣往來親密,臣曾試過,其法有效。據說能攝人生魂,用伏尸術,埋而壓之,其人必死。只要本人生年月日,貼肉衣服,法不會不靈驗。臣欲害歡,已托其行事。高歡的年月日時已有,所缺少的只剩下貼肉衣服。又有一術士李虛無,說自己能往并州盜之。臣皆留在家里,法物一備,便可動手。可安坐而要其命也。”皇帝說:“此法若靈,勝于用兵數倍矣。卿善為之,勿使作事無成,徒人笑。”斛斯椿奉命而退。
且說高乾與皇帝立盟之后,絕不知皇帝還有別的意思,后來見到皇帝增加部曲,心里很是懷疑,私下對親近的人說:“皇上不親勛賢,而招集一群小人,多次派近臣往來關西,與賀拔岳計議。又派出賀拔勝為劑州刺史,表面上是疏遠猜忌,其實是欲樹黨羽。災難將要發生,必及于我。”于是秘啟高歡。先是封隆之,孫騰都有寫信給高王,說朝廷聽任壞人,暗招刺客,偷偷進入晉陽,欲殺你,應小心。
高歡得書大怒,說:“就算你皇上猜忌我,你又能奈我何?只有刺客需得防范。”在這一天與爾朱皇后深居內室,站在他身旁的人都是女子,外官非親信不能經常見到。三、五天一出,管理日常事務,各地有緊要文書,都侍女傳遞。十天一宴眾官,也不出府,自正廳到寢室共門十八重,每門設監守官二名,查視出入。他的堂內門戶,皆婦女關守,沒有人敢亂行。過去宴會,不到二更不散,自后日一沉向西便即終席。最親愛的只有孝莊皇后一人,刺客之事也只有孝莊皇后知道,其余都不知道。至是又是乾啟,心中更加憤怒,于是召高乾到并州,當面討論時事。高乾見高王,全部陳述朝廷所為,不久定有變動,于是勸王即位,以消除他的災禍。
高王急忙用袖子掩住他的口說:“汝切勿妄語。吾今以司空再任侍中,門下之事皆以相委。”說完,即令記室作啟,上奏請高乾為侍中。又對高乾說:“明日是花朝節,當與司空設宴于北城府中。”下令百官,明日皆集中在相府等候。高乾乃拜辭而出。
第二天,司馬子如來見,便和子如一起去北府。正行之次,看到一個蓬頭道人手持團扇,上寫善觀氣色,預識吉兇。高王頭踏到來,全不退避。軍人捉住,送到馬前,道人叩頭道:“不知王到,誤犯虎威,伏乞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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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王吩咐放去,道人站起身來,只把高王細看。一到北府,眾官分班迎接。高王進入西園,宴已擺設。高王坐南面,高乾和百官依次坐下。笙歌迭奏,女伶樂妓紛紛進酒。這個時候婁妃也同眾夫人在景春園中百嬌亭上飲酒賞花,聽到樂聲嘹亮,問宮女:“何處奏樂?”
宮人稟道:“大王在西園宴請客人。”婁妃暗思:“高王一月不見,宴罷之后,自然進宮。”就同其他人各歸內閣。那知高王一心只在西府,階前方報未時,便立即起身,對高乾說:“司空早轉朝去,今當復為侍中,諸事留心。次日我來送行。”
高乾表示感謝,王即離開。婁妃聽了不高興。子如送高王回府,走到途中,又見蓬頭和尚站在街旁,注視高王。子如懷疑,于是命令隨從帶道人歸府,問他為什么兩次沖道。這人說:“我精通相術,今觀大王氣色,主在今夜即有緊急疾病纏身,欲為大人尋一解救之術,所以在旁邊偷看。”
“司馬子如說:“你不可亂說,言若不驗,定加重責。”
吩咐左右將他鎖在書房,不許放去。
先說高王回到西府,當時已經傍晚,就跟爾朱皇后在春風亭上開筵對飲,宮女們輪流斟酒,花香人美,十分快意,不覺沉醉。將近二更,月明如晝,想下階閑步。袖拂金杯于地,親自俯拾。
突然,一股黑氣從地而起,直沖王面,回避不及,覺氣冷如冰。爾朱皇后來見到高王色不同,慌忙問:“怎么了?”高王不應,于是與皇后聯坐。再命進酒,連喝幾杯,身漸不快,攜皇后之手一同回到寢室。坐方定,垂首大吐,后就床入睡,皇后侍坐于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