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打量著這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實在不如話本上的富麗堂皇,威嚴氣派。
老實說,這里更像某位附庸風雅的酸腐文人,辭官歸鄉的幽居之地,充滿了鄉野氣息。
就連大門口懸掛的匾額,也寒酸得讓人不忍直視,長生只是粗通文墨,不知道匾額上的“幽蘭居”三字寫得到底好不好。
但直覺告訴她,這字十有**出自主人之手,她沒敢多言,只是隱約懷疑,落葵口中的上仙到底靠不靠譜,別是什么大妖怪冒充的吧?
不過,思量之下,也不大可能,她與荊衡現在處境堪憂,一個落葵她都疲于應付,對方若要對他們不利,實在不必大費周折。
所以,長生決定,不管這幽蘭居的主人是仙是妖,只要他誠心救人,她就真心感激,如若不幸,真落了圈套,大不了,魚死網破,至多丟命,不帶怕的。
落葵回眸,見她愣愣杵在門口,不知想些什么,蹙眉打斷道:“愣著做什么,還不跟我進去。”
長生回過神來,急忙跟上,問道:“仙女姐姐,敢問大仙尊姓大名?”
落葵瞟了她一眼,見其面色恭謹,未現褻瀆,只當她是鄉間野人,不懂規矩:“我家主人的名諱,非我等可以擅稱,他尊號擷蘭上仙,你且稱他一聲上仙便是。”
“那他是男是女啊?”長生緊接著問。
落葵蹙了蹙眉,不耐煩地答:“是男仙。”
“哦。”長生從善如流,暫停追問。
穿過幾處回廊,筱蝶突然出現擋路:“落葵姐姐,谷主說,要你帶那躺著的去見他,那站著的得跟我走,因為她又臟又臭,會熏到谷主,得先沐浴更衣。”
長生看這小妖天真爛漫,不想說出來的話竟如此欠揍:“喂,什么叫躺著的,站著的!又臟又臭怎么啦,我樂意!”
筱蝶嚇得一縮脖子,忙抱住落葵的胳膊,躲她身后:“她好兇啊!落葵姐姐,她身上有煞氣,我怕。”
方才面對谷主,她沒有完全說實話,她不是怕出手沒分寸才不出面阻止,而是恐懼他們身上的煞氣。
每個捉妖師手上,不知染了多少妖孽的鮮血,他們身上的煞氣,便由此而來,但自己卻未必知道。
越是修為淺薄的小妖,越容易嗅到這種煞氣,這是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但修為高深的妖則相反,因為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的捉妖師并不多。
而修為,并不完全指法術,內心是否強大,有時甚至比法術精湛更為重要。
落葵安慰筱蝶道:“別怕,她只是嗓門大,沒多大能耐,充其量還是修道者,連真人都不是,更算不得天師。”
長生頓覺扎心,往常捉妖雖常被人稱作“真人”,但她清楚,那只是客套,以她的修為的確只能算是修道者,雖然比一般的修道者本事強點兒,但也就強那么點兒。
至于,要達到師父那種天師級別的捉妖師,就不知得修行多久咯!
“哼!”長生不服氣地抱胸抖腿,扭頭懶得看她們,誰讓她現在有求于人,連脾氣都不能亂發。
落葵安撫好筱蝶,回頭看向泥猴似的長生,對筱蝶的話深以為然:“你這副模樣,的確不能面見仙顏,還是先跟筱蝶妹妹去捯飭一番,有谷主在,你師兄不會有事的。”
長生凝視了會兒懸停在身邊的荊衡,見他臉色好轉,呼吸平穩,終是放心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