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花她從未見過,師父和衡子也沒見過,只在荊家世代相傳的《天師寶鑒》里出現過。
這本書只有師父能看,衡子將來也能看,至于她,就沒這眼福咯!
長生將自己里里外外搓干凈后,又抓起頸上佩戴的護身符搓了搓。
說是護身符,其實只是一顆拇指大小的木珠,什么木,她也不知道,聞起來有些像麝香,串在一條黑線上,從小戴到大。
衡子說,這是父母留給她將來相認的信物。
對,她是撿來的,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某個鳥語花香的林子,師父和衡子恰巧路過,聽見草叢里有嬰兒啼哭,便循聲撿到一個女嬰。
不想回憶他們安慰自己的陳詞濫調,什么難言之隱,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笑話,遺棄就是遺棄,哪兒來那么多借口!
長生沐浴之后,檢查了番自己身上的傷口,被蜘蛛咬的包,被草割破的手,被石子劃傷的腳底板,通通都好了,就連施法時受損的內力,也已經恢復。
對此,她并不意外,她的體質好得出奇,自小到大,受傷無數,每次都好得極快,至于生病,更是從未有過。
衡子曾嘲笑說,她壯得像一頭牛,她知道,他這是嫉妒!
收拾完畢,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穿著一身雪白色的縐紗女裝,腳踏繡著暗紋的緞面鞋,長生覺得很不適應。
他們這些捉妖師,常年四海為家,居無定所,最方便出行的,還得短打勁裝。
所以,她著裝利落,偏向中性,對方能不能辨出她的性別,她不在乎,因為,多數人只會稱他們為“真人”,無論他們是男是女。
而能代表他們身份的,便是隨身攜帶的法器符咒,只不過,眼下的她,把那些都丟光光了。
拉開房門,她準備去會會那個事兒逼上仙,見個面整這么多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相親呢!
長生沒想到的是,瑣事還沒有結束,當她看見侯在門口的青青,和兩名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時,不禁愣了:“干嘛?”這架勢不像是要給她帶路。
青青但笑不語,打了個響指,兩名小丫頭便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將她架回屋里,青青最后走入,從容不迫地將門帶上。
于是,屋里開始傳出陣陣鬼哭狼嚎。
“哎呀哎呀!你扯痛我頭發啦!”
“哎呀!我不撲粉……”
“……一根簪子就好了,我脖子撐不住!”
“……小拇指的指甲給我留著,我還得用它摳鼻孔呢!”
如此這般,如此那般,折騰了一圈之后,天已黑了,她肚子又餓了,青青也終于肯為她帶路了。
她被迫拖曳著長裙,頂著笨重的發髻,一路邁著小碎步,別提多憋屈了。
長生不解地問青青:“其實你們都是妖精啊,會妖法,給我變一身不就行了,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
青青抿唇輕笑,反問道:“姑娘可知自己捉的是什么魚,采的是什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