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幽眉角一跳,動作凝滯,頓時感覺自己像盤菜,還是被挑三揀四的那種。
若非她眼神清澈,心思澄明,他會以為她才是老色胚,專門調戲良家男子。
等他回過神來,長生已走出一段距離,他深深吸氣,緩緩吐息,提高音量,道:“這叫仙氣。”
溫潤的聲音隨輕風飄入她耳中,長生驚喜地拍掌道:“哦,原來這就是仙氣啊!”
腦海里突然閃過青青說過的話:“……這里除了谷主,所有人都是妖。”
長生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默默回身,僵硬地問道:“是不是只有神仙才會有仙氣啊?”
她說得極小聲,與其說是問他,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秦幽很不給面子地反問一句:“你說呢?”
他的聲音也很輕,但長生仍是聽得一清二楚,只因,她此刻的焦點全在他身上。
長生腿一軟,險些跪在石橋上,她勉強打起兩分精神,“騰騰騰”地匆匆退回他面前,撲通一跪,五體投地:“長生叩見擷蘭上仙。”
她恭恭敬敬地喊著,不敢抬頭,仿佛方才的不敬都是錯覺,然而藏在雙臂間的臉,卻滿是憂傷,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秦幽丹唇微掀,以一種極空靈,極飄渺的聲音道:“修道者長生,你藐視本座,該當何罪?”
長生乍聞此聲,驚懼交加,當即抬頭道:“你!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秦幽收起折扇,端坐在竹席上,收斂笑容,將空空的雙手平整地置于膝上,完全沒有了方才游戲人間的戲謔,而像極了寺廟里供奉的神仙,威嚴而不可褻瀆。
“修道者長生,方才本座試探于你,念你舍身救人,本已允你通過考驗。”依然是那個深沉而充滿壓迫的聲音。
長生感覺他的重點在后頭,膽戰心驚地等著他往下說,就像一個等待判刑的囚犯,渾身每個細胞都充滿了緊張。
可是,等了半天,他卻依然一聲不吭,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兩人杏眼瞪鳳眸,氣氛一時有些不對勁。
秦幽微微挑眉,這小妮子太不懂配合了,正常情況下,她不應該主動問“現在怎么辦”嗎?
又過了片刻,她仍然只是干瞪著他,秦幽終于氣餒,主動打破沉默:“而現在本座改變主意了。”
他將剛剛調好的酒推到她面前,長生望著那剔透琉璃杯中,搖曳的嫣紅液體,心生不妙。
“這是什么?”出于本能,她問道,雖然答案,她早已猜到。
“毒酒。”輕輕兩個字,驗證了她的想法。
長生長長地松了口氣,仿佛知道答案,心底的石頭便落了地,她起身跪坐,捧起琉璃杯,什么也沒說,直接一仰脖,一口悶了。
秦幽的臉皮陣陣抽搐,他還什么都沒說,她就這么喝了,而且還是牛飲,她可知那杯凝香露,他調了多久?簡直暴殄天物,令人發指!
長生舔了舔唇,驚覺這毒酒的滋味居然如此美妙,她用力砸吧嘴,仔細回味了番,不由后悔自己方才喝得太快,竟錯過了如此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