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喃喃道:“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歌。”
秦幽不以為然:“你在做夢吧!”
長生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憶道:“不像,我聽得可清楚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秦幽勾了勾唇角,對于一個睡相極差,腦子還有些瘋癲的丫頭說的話,他若是當了真,豈非顯得自己很蠢?
他剛如是想著,耳畔便隱隱約約,聽見了異動。
輕笑頓時收斂,他仔細聆聽,竟真有女子在唱歌,聲音細膩,曲調婉轉,雖動人,卻飽含幽怨。
長生心臟一突,即刻拉住他的胳膊:“快聽快聽,歌聲又來了!”
“噓——”
秦幽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長生便明白了:“你也聽見了?”
秦幽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不語,皆屏息捕捉那女子的歌聲。
那歌聲時斷時續,若隱若現,兩人循聲,漸將視線轉向身后,兩顆腦袋越靠越近,冷不防碰在了一起。
視線斜斜交匯,彼此不約而同地拉開距離,長生輕聲道:“聲音好像是從陣法里傳出的。”
秦幽贊同地點了點頭,卻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管好你的手,若是怕了,就掐你自己。”
長生挺起胸膛,還嘴道:“誰說我怕了,我可是天師道的正統傳人,我……”
話只說了一半,便接不下去了,因為秦幽已抬起手來,讓她看見自己的杰作。
長生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五指深深陷入他的肌膚,她連忙松開,僵著笑臉看著他。
“我覺得時機到了,我們應該入陣去看看。”長生很認真地建議道。
秦幽撫過自己手腕上的指甲痕,平滑的肌膚又恢復了原樣:“別急,陣法還未完全開啟,再等一會兒。”
長生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既然他這般說了,也就不再多話。
她滿臉凝重地望向蓮莖深處,右手摸向后腰,按在碧落上,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備著,明明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
秦幽看她緊張成這樣,不禁感到好笑,但想到那陣法里狀況未明,唇角便又抿直了。
陣,必然是要入的,可是他要拿這丫頭怎么辦?
送她回岸上?萬一又遇到一群刺客怎么辦?
把她留在這個結界內?但這樣就一定安全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別扭,瞻前顧后,縛手縛腳,幾時,他也會那么在乎一個凡人的生死了?
他向來隨遇而安,順其自然,即便多管閑事,也不會強行扭轉因果。
若身旁這丫頭,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亦是無可奈何,即便追到閻王那兒去,通融不得,他也不會強求。
可此刻,他居然心有掛礙,腦中所想的,竟不是這漓水底下的變故,而是如何才能護她周全,對此,他不由迷惑了。
就在他神游之間,江面上“嘩啦”一響,震得江底的水波跟著洶涌起來。
長生眼尖,立即大聲喊道:“是人!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