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下賑災,最難的要糧階段,六殿下已經做了,剩下的便都是能掙民心的事情。
這是肥差,兩位殿下此前便暗暗較勁,斗了幾個來回。
終究是太子殿下有文人的支持,在朝會上占據了上風,把這件事給接了下來。
郕王殿下不愿意吃這個啞巴虧,暗地里必定要使一些絆子。
可是,豫州的布政使陳大人的妻子一族跟太子母族王家有些淵源,他能做到這個位置上,自然也少不了王家暗地的助力。
這不,一大早的,陳大人便已經著急忙慌地來找黃琦要糧了。
“不過,要給多少,僉事大人便自己去斟酌吧!”黃琦將軍拄著一把劍,捋著胡子在斟酌豫州的地圖,似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僉事沒有辦法,苦惱地去了。
從長江上拉回來的糧食,一共有二十五萬石。
幾年國內缺糧,就連他們大營里的軍糧也缺,剛一拉回來,便取了其中的十五萬石充作了軍糧,剩下還有十萬石,便叫那位陳大人給運走吧。
陳大人一見這賑災糧,臉色便沉了下來,暗自罵道:“黃琦你這老匹夫,分明說有三十萬石糧食,你就給我三分之一,可真黑啊。”
僉事陪著笑,畢竟官大一級,只能笑臉迎人地道:“大人,都在這里了,我們指揮使大人還在研究地形,希望能盡力搜救六殿下,賑災的事情還是得麻煩你們了。”
陳大人臉色不太好,摸了摸兩撇胡子,斜過僉事一眼,聚焦在軍營糧草的方向。
僉事心中陡然一慌,賠著笑,“大人,要不我派些人一起將糧草運進城去?”
“不必!”陳大人擺了擺手,面色本是莊重嚴肅,忽然又笑了起來,故作輕松地說道:“原是我多慮了,急急地跑過來要糧,今日殿下就要到豫州了,交接之事還是由太子殿下親自把關更好一些,更能顯得重視不是嗎?”
兩人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的意思都心知肚明。
無非是在說,若是太子殿下親自來,你也敢這么缺斤少兩么?
而那位僉事大人也只能尷尬地笑了起來,不情不愿地應了聲好。
這里送走了一個陳大人,驛站里迎來了一尊大神。
這日的天氣算不得太好,陰沉沉地吹著一些黃沙,將大地吹出一片灰蒙蒙的色彩,不似晴日里的陽光,也不想雨天的寧靜,只有一種趕也趕不走的灰色陰翳,籠罩在蒼茫天地之間。
馬車轍子壓過的地方,起了一層黃色的迷霧,道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三三兩兩的伏在地上的黑色團裝物,盤旋于天邊的黑色大鳥,不斷地起飛,又不斷地落下地來,啄食著黑色之物。
“阿明,外面是什么鳥在叫?孤似乎沒見過。”
“沒什么,殿下,我們快到豫州城了!”
那個叫阿明的,是個小太監,坐在華貴的黑色馬車車沿上,小心應答著,緊張地盯著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
偏巧在這時,身后的車簾忽然被掀開了。
阿明臉白如紙,立馬將簾子合上,“殿下恕罪!可是沖撞了您!”
迎接他的是一陣沉默,簾子再一次被緩緩掀開了,露出一張白皙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