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那場舉世聞名的兵敗,兄長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我知道他絕不是懦夫,逃兵。
他只是想把主帥的尸體抬回來,他只是想回來見我一面,可別人不這么想。
又是盛夏的暴雨,兄長跪在雨里。
我站在墻頭,還是遠遠的看著。
當那柄劍拔出時,我緊緊的握住了飛刀。
劍沒有落下,一個孩童擋在了劍前,劍尖的血珠瞬間便被沖進雨里,消失不見。
那滴血珠便是公子眉心處的深痕。
第二天,離國發生了一件舉國震動的慘案,離城天牢被劫,三百獄卒無一生還。
兄長教過我,殺人絕不留活口。
兄長說,我不該救他,我們單家一直是忠義之門。
我說,你若死了,這世上就再沒有單家了。
逃亡的腳步在云國終止,云王招攬了兄長。
兄長和我成為云王宮七十二衛。
所謂云王宮七十二衛,說白了就是殺手。
這一晃便是八年。
接到原老師信箋的那天,又是一場暴雨。
“燼,我們要回離國了。”
“哥,云王不會讓我們走的。”
“沒事,我去跟他說明情況。我們為云王做了那么多事,我想他一定不會為難我們。”
兄長急匆匆的出了家門,很快消失在夜雨中。
他走后,我整理好細軟,拿起了銀龍槍和燎鳳雙刀。
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兄長一定會死在云王宮里。他是一個愚忠的人,即便是死,他也不會向熟識的人還手。
可,終究是晚了。
當我一腳踢開王宮的大門,殺進大殿時,我看到兄長倒在血泊中。
“燼,帶我回家!公子需要我們。”
“哥,我們還有家嗎?”
“有!公子救過我一命,我們一定要,一定要保護他。”
那一天,我殺了很多人,他們曾和我并肩戰斗,他們也曾叫兄長大哥。
我感到虛脫,感到窒息,前所未有的累,揮刀的雙手已經麻木,但我知道我不能停。
停下來,我就會倒下。
“哥,我帶你回家!”
兄長沒有瞑目,他還有未做的事等著我去做,未報的恩等著我去報,未盡的忠等著我去盡。
他是那么高尚的人,這一生不該有污名。
月從南城照到了北城,搖晃在江心的月影,風一吹就碎了。枯榮坐在窗欞上,看著窗外空蕩蕩的大街,回想著往事,大口的喝著冷酒。
冷酒越喝越暖,幾條野狗匆匆跑過長街,隔壁房間傳來王佐粗重的鼾聲。
今夜的月特別亮。
聽著王佐的鼾聲,崇盛怎么也睡不著。
今夜沒睡的還有晴雪。
晴雪出生時,母后難產而死,之后駿王再未立后。
“你在玩什么?”
“我在玩找母后!”
“找母后?”
“我從來沒有見過母后,所以我要找她。”
“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我母后,我們一起找吧!”
那是晴雪和小老虎第一次見面。
雖然駿王幾乎把所有對王后的愛寄托給了晴雪,但沒有母親的晴雪還是一直很想有個母后。
“我父王說你父王是老虎,那你是小老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