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和顏悅色道:“做生意講的是和氣生財,他一個掌柜,怎么能和我這個客人爭吵不休呢。這位東家,你說可對?”
裴瑾瑜含笑沖孟掌柜眨了眨眼,孟掌柜便朝劉員外拱手致歉:“劉員外,你說的是,是在下沖動了,抱歉抱歉。”
裴瑾瑜也道:“還請劉員外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家掌柜一般見識。您也知道,泰和縣說破了天,也不過是偏安一隅,指甲蓋大小的地方,哪里能比得上您的家鄉,富庶異常的錦官城呢。”
被這么一夸,劉員外神色更好,興致勃勃的又說了足有一刻鐘錦官城的好,什么蜀錦啊,回鍋肉啊,杜甫草堂啊等等。
完了以后,他端起王小送上的好茶,咕嚕咕嚕連灌了兩盞,這才撫著胸口笑道:“哎喲,出門沒倆月,這就思鄉了,莫怪莫怪。”
裴瑾瑜見他情緒平穩下來,便溫言道:“劉員外的畫,裴某也想長長見識呢。”
劉員外心情又不好了,嘆了口氣,指指平鋪在案桌上的九魚圖:“就在那里,但看無妨。”
“多謝劉員外。”裴瑾瑜道了聲謝,來到畫前,定睛查看。
乍一看,這畫平平無奇,九條魚有紅有白有黑有花,穿梭在荷葉蓮花間,姿態各異,但每一條都似在游動,以靜態表達動態,動感十足,構圖巧妙,技藝也算不凡。
然而,能完成這樣畫作的書畫家并不鮮見,說是諸葛孔明所作,毫無根據。
史書記載,諸葛孔明善畫,喜草書,哪怕彼時書法藝術還未徹底成熟,他的作品也被珍而藏之。
前朝徽宗皇帝就曾說宮里藏有武侯草書之《遠涉帖》。
至于畫,并未有流傳于世的作品,早就散軼在亂世之中。
唐時出身宰相世家的張彥遠曾在《歷代名畫記》里提到,諸葛亮的作品在唐代已經是“有國有家之重寶”,“為希代之珍”,可見珍稀的程度。
東晉《華陽圖志》上還說諸葛亮不僅能畫天地日月,且能畫各種建筑、車馬、動物及人物。
能如此全面掌握繪畫技巧的畫家,極為少見。
這說明九魚圖對諸葛亮來說并不困難,未必畫過,卻也未必沒畫過。
畫完全沒有參照物,裴瑾瑜只好看字。
遠涉帖曾被刻成碑文,拓下的法帖廣為流傳,字跡不難判斷。
兩相對比,畫上的字跡確實像諸葛所書,倒也找不到疑點。
如此,只好發大招,動用鑒字寶符。
凝神靜氣,運轉煉神訣,將神識聚攏成束,投向九魚圖!
嗡!
天地萬物,莫不可鑒。追根溯源,莫不可鑒。
有關書畫的畫面蜂擁而來,洪流般灌入識海之中。
隨著功法的突飛猛進,這些信息已經不能給裴瑾瑜帶來任何沖擊,哪怕是洪流也會被收攏消化成涓涓細流,最終匯入無邊無際的識海之中。
快速閱讀九魚圖前世今生的信息,裴瑾瑜不勝感慨。
蜀中眉州有個蘇秀才,考了五六次舉人都沒中,搞得家徒四壁,吃了上頓沒下頓。
供養他的老母與妻子累病而亡后,秀才不得不關心起柴米油鹽與溫飽。
除了讀書,他僅略通書畫,只好以此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