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從來沒有感受過家人關愛的陸雙而言,這個詞既是陌生,又是溫柔。
但一連兩次對自己說出這個詞的人,不是父母,而是眼前這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藺松玉。
陸雙想著想著,不知在哪個時刻豁然開朗了。
她太在意于男人的身份,以至于會時常認為兩個人一直保持著最近也最遙遠的距離。
車子啟動了,它載著兩人穿過了紛紛擾擾的市區,路過了人煙稀少的街道,看見了馬路兩旁正值夏季肆意又熱情飄揚的夏櫻。
皎白的花瓣飄落而下,打著璇兒,就好像給這個滾燙的季節下了一場繽紛清涼的雪。
抵達了居住的地方時,車剛停下來,陸雙就坐在車子里,遠遠的望見了一個人。
穿著大紅色的衣裙,張揚得就像是火熱綻放的玫瑰一般。
在看見那個人的時候,陸雙的眼睛里就好像被那一抹搖曳多姿的火一般的紅色給占據了。
什么也看不見,只看得見那火紅的顏色。
“陸雙?”
藺松玉將車停在了車位上,一轉頭卻看見女人怔愣的神情,呆呆的望著某個地方。
眼也不眨一下。
藺松玉覺得有些奇怪,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只見到了一個紅裙子的女人,不是很高,但卻很漂亮。
即便身高不高,但那一件印著碎花的裙子穿在那個人身上卻美的不可方物。
藺松玉遠遠看著,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過并不是相識已久的那種熟悉感,反倒像是在哪里見過那一身通透的氣質。
他回頭,看見陸雙,一下子明悟了。
“陸雙,那是你的母親?”
男人的話聽起來像是詢問,但語氣里卻透露出深深的肯定。
陸雙點了點頭,“是的。”
答復以后,她又說道:“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能久到什么程度?
陸雙出來工作了約莫有五年了,除了第一年初次工作回了一次家,此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每次工資發下來,她第一時間肯定是把錢打給父母,她不知道該怎么跟父母交流,就好像她的父母不知道該怎么和她交流一樣。
因此,兩方不約而同保持了一種默契:互不打擾。
陸雙不知道別人家是不是這樣相處的,可至少他們家是這樣。
雖然沒有什么溫度,可是勝在輕松。
陸雙只需要賺錢,然后打回去,不需要太多的過問,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夠了。
曾經的陸雙認為,人生下來就已經要為脫離家庭做好準備,每個人都是孤獨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又要孤獨的離開父母,然后再孤獨的生活,最后孤獨的離開這個喧鬧的世界。
“或許她想你了。”
藺松玉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她心中感傷,不由得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無聲的安慰。
陸雙回望向他,勉強笑了一下,“或許吧……”
“所以,你要去見她嗎?”
他們坐在車里,就那樣遠遠的望著那個已經身為母親的女人,即便已經有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兒,她看著也依舊年輕漂亮。
藺松玉問出了陸雙心里最不愿意面對的事。
要去見她嗎?
陸雙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