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一句話,一名須發皆已灰白,但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已大步走了進來。只見他臉色紅潤,穿一身青色寬袍,頗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度,但一雙眼睛卻又散發著叫人不敢輕視的光芒,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久居人上的貴氣。
楊震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的,一見他來了,就趕緊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朝他行下禮去:“見過胡部堂。”
“跟你說了多少次,叫我胡伯父,別總是叫得這么生分!”老人貌似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又關切地道:“把人帶來沒出什么岔子吧?”
“和東廠的人對峙了一番,不過那些家伙沒膽量和我動手,所以我就把人帶來了。”楊震簡潔地說了一句。
“辛苦你了,也要委屈你了。因為這事,你已不能再留京城,你不會怨我吧?”老人神色鄭重地問道。
“怎么會?先父以前都在您手下聽用,他去世后又是胡……伯父你一直在幫著我們全家,我自然該聽從你的意思了。別說從東廠手里搶個人,從京城去江南,就是死,我也不會皺下眉頭。”楊震正色回道。
聽了這話,老人只是微微一嘆,最后還是道:“事態緊張,我便不留你了。你現在就出京城,老夫在外面也有安排,自會護你去江南。”
“是,有勞伯父你費心了。”楊震聞言點頭拱手,又轉頭看了陸縝一眼,微一點頭示意,這才快步出門而去。
兩人這一番對話,讓陸縝聽得既有些明白,又有些迷糊。明白的,是他們應該就是王振等人的對頭,所以才會出手從東廠的手上救出自己。而迷糊的則是,這位老人的身份,他到底哪來的信心保自己呢?
正當陸縝沉思猜測的時候,老人的目光便落到了他的身上,還用手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老了,就顧不上全部了。居然把陸縣令你這個大功臣給晾在了一旁,還望莫要見怪。”
“豈敢。老大人能出手救下官于水火,下官已感激不盡了。”陸縝忙彎腰行禮道。隨即,又仔細看了對方一眼,試探著問道:“不知老大人是朝中哪位部堂,下官畢竟身份卑微可不認得你。”
“其實今日朝堂上你就見過老夫,不過老夫沒有出聲,想必你是記不住我的。”老人呵呵一笑:“也是老夫疏忽了,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老夫姓胡名濙,現為朝中吏部尚書一職。”
“胡濙……”陸縝下意識地輕念了一聲,隨即便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