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濂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但王振卻有些不舒服了：“胡部堂這話說的，若非這個陸縝他有錯在先，又怎會有這樁樁案子落到他的頭上？咱家知道胡部堂你一直都頗看重此人，想要栽培于他。不過有句難聽的話還是得說明白了，有些人還是不要去保的好！”</p>
既然你胡濙直接跳出來想為陸縝作保，那我王振也沒什么好掩藏了，索性就擺明了車馬和你正面一戰罷了。到時候，看這滿朝官員，會作何選擇！</p>
這就是王振話里的意思，此言一出，在場這些高官們的神色都變得緊張起來。</p>
雖然以胡濙、楊溥為代表的文官早和王振一黨多有爭端，可像今日般正面起沖突，卻是極少，難道就為這一個小小的府衙通判，朝廷的兩方勢力就要展開真正的對決了么？</p>
就是楊溥，雖然面色未改，心也不覺一緊。胡濙的作法他并不意外，那個陸縝確實是個人才，假以時日當可為朝廷棟梁。出于愛才之心，胡濙在此時盡力保他也在情理之中。可王振的反應……他居然敢如此明著與胡濙為難，這只說明了一點，他的羽翼已豐，足以和朝中文官勢力一爭高下了。</p>
胡濙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臉色也唰地一變，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了，只是愣愣地看著王振。</p>
王振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底氣似乎太足了些，有暴露自身實力的可能，心里也是一陣后悔。</p>
事實上，這些年的苦心經營，拉攏分化，王振確實在朝里有了許多的黨羽。不過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卻因為名聲，或起其他顧慮而沒有暴露出來。王振也刻意隱藏了這些人，為的就是在要緊關頭殺眾人一個措手不及。</p>
不想今日卻因一時之快讓胡濙他們覺察到了什么，這實在有些失策。想到這兒，感到后悔的王振便站起身來：“今日也不早了，咱家還要去伺候陛下呢，就先走一步了。”說著，不等眾人反應，便已甩袖離開。</p>
其他官員在愣了片刻后，也都紛紛起身告辭，一場廷議終于以如此詭異的方式終結。</p>
胡濙和楊溥兩人又走到了最后，在長長的沉默后，楊溥才道：“現在你還打算保他么？”</p>
“當然是要保的。而且這次不光是為了保一個陸縝，更是為了阻止閹黨禍國！李唐的前車之鑒，不得不防哪。”胡濙目光堅毅點頭道。</p>
楊溥笑了一下：“想不到你我老都老了，還要卷入一場黨爭之中，卻難說勝負如何啊……”語氣既豪邁，又帶了幾許的蕭索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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