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伴著秋風綿綿不絕地灑落下來,天陰而冷。這樣的意象總是讓文人墨客化作了種種欲說還羞的愁緒,梗塞心頭。而如今,山東地界不少州縣的官吏百姓就直為這場久久不肯停歇的秋雨而發愁不已。
這場雨雖比不得夏季暴雨的激烈,但半個多月都不見歇止卻也給地方上帶來了諸多不便,有些低洼的所在連道路都被積水所侵占,另外,即將進入秋收季節的田地里的麥子也快要支撐不住了,農民只得用各種法子把積蓄在田間地頭的積水給舀出去。
而這還不是讓諸多州縣衙門感到有威脅的地方,真正能讓這些老爺們感到不安的,是境內的黃河水位正隨著時間逐節抬高,很可能出現河水破堤,灌入城內的災禍來。
這可不是他們在杞人憂天,實在是黃河的性子就跟來了身子的女人似的,實在太難捉摸了。而且幾個月前,河南那邊黃河便改過道,導致數縣遭災,近十萬人家園被毀。有此前車之鑒近在眼前,山東地方官員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幾處臨河的州縣官員更是時不時都會親自帶人去要緊的河堤附近巡視一番。
利津縣縣令夏維秋便是諸多官員里的其中一員,而且因為利津縣已位于黃河入海口附近,水勢更大,他身上的擔子自然就更重了一些。這半月來,他每過三天都會帶著衙差親隨沿著河堤上下地走動一回,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今日過了中午,在處理完手頭上的雜事之后,夏縣令便又一次帶人奔赴河堤之上,觀察起水情來。看著那離壩頂只剩不到六七尺的渾濁河水,明顯黑瘦了許多的他再度皺起了眉頭來:“看來得使人來再把河堤增高加固一些,不然心里總是放不下哪。”
“大人說的是,小的也是這個意思。”一名隨員趕緊附和道:“不如就趁這兩日風雨小了些,發動縣內百姓吧。”
“唔……”夏維秋點頭表示認可,同時又低低地嘆了口氣:“如今是真個算多事之秋了。不但天氣如此惡劣,濟南府城又給咱們出了這么道難題……”因為利津縣靠海,又在濟南府的轄下,所以早前就已有人前來考察過此地是否合適開港了,這讓身受儒家學說影響的夏知縣頗感煩躁。
身邊人自然明白他發這感慨所為何來,但事情乃是上司衙門,聽說還是新任的巡撫大人決定要做的事情,他們這等小人物自然不敢妄加評斷,只能在邊上陪著笑。
夏維秋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便又輕搖其頭,沒再多說什么。其實別說這些人了,就是他這個一縣縣令,在此事上也是不敢反對的。前兩日那省城來員,以及隨同的錦衣衛,還是他這個縣令親自陪同了去海邊查看情況的呢。
“咦,那是什么?”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打斷了夏知縣的思緒,讓他也不禁抬眼順著身邊人手指的方向往前頭的河水里張去。
一看之下,河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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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里便有幾個眼尖的發出了一聲驚呼:“那看著好像是個人哪……”這一說之下,眾人再望時,就越發覺著那在水里載沉載浮不定的東西還真是個人體。
“快……快些救人!”眾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失足落進了黃河水中,所以趕緊就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