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士大夫和朱家一起管治的天下,一切自當以穩定為首要任務了。而太子廢立又和國本根基大有關聯,若非他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是斷不能隨意廢立的。
在兩百多年的歷史中,無論是強悍的永樂帝朱棣,還是陰狠的嘉靖帝朱厚熜,亦或是內向懶散的萬歷帝朱翊鈞,最終都只能向群臣妥協,把不是自己心儀的兒子立作太子——或許只有當更加野蠻而不講道理的辮子一族入主中原后,才會把這天下之事視作自己的家事,甚至讓臣子們都不敢對此生出議論來——而只有中人之資的朱祁鈺,顯然是沒有魄力和手腕讓群臣妥協的。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拖著。希望那被自己冷落的侄子朱見深突然夭折,那就能名正言順地立兒子為太子了。不過眼下看來,這一愿景是無法實現了。
如此煩惱,再加上繁重的政務壓在身上,讓朱祁鈺身子變得有些羸弱,此時一面看著奏疏,一面還會小聲地咳嗽兩下。
在隨意批閱了幾份奏疏之后,他的面色在看到又一份時陡然便是一沉,低低地哼了一聲:“胡鬧!鄭華春這個山東道監察御使居然因一件小案子就彈劾巡撫陸縝,真是無理取鬧。要是照他的道理來說,這天下的官員就沒一個是干凈的了。”
原來,他看到的,是山東道御史彈劾巡撫陸縝,是導致當地女子通奸謀殺親夫的罪魁禍首,該當嚴懲的奏疏。當即,朱祁鈺就拿起筆來,刷刷點點地寫了幾句話,就把對方的說法給駁了回去。
其實皇帝心里也清楚,這些彈劾陸縝的言官多是受人指使,只因陸縝開海之舉實在得罪了不少人——既有守舊的老臣,也有江南出身的官員——所以根基不深的他自然就成了言官御史們攻訐的對象。
這樣無理取鬧型的彈劾以往也自不少,甚至更沒有道理。但皇帝卻也拿他們沒有什么辦法,誰叫大明太祖時就定下了風聞奏事,言者無罪的規矩呢。所以他只是駁了幾句,便揭過了這一頁。
可接下來的情況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讓朱祁鈺有些傻眼了。因為后頭,居然又有不下十來份奏疏是以此事來彈劾陸縝的。這些彈劾他的人中,既有都察院和六科廊的言官,也有翰林院里的清貴們,甚至連禮部的一些官員,也揪住了這一事大做文章,直言陸縝罪莫大焉。
在他們看來,女子與人通奸之后還毒殺親夫的舉動完全就是人心墮落的表現了。而導致這一切的,正是陸縝一力主張和提倡的開海等相關之事。尤其是放任那些工坊招收女子做工,這不是在鼓勵她們不安于室,不守婦道么?
現在,此事才剛起了一個苗頭。可要是不盡快撥亂反正,加以遏制的話,必然會有更多類似之事冒出來。到那時候,我儒家所倡導的禮義廉恥將徹底被顛覆,國將不國……
即便朱祁鈺有心維護陸縝,可在看到這些彈劾與
(本章未完,請翻頁)
控訴后,后背也不禁生出了一層冷汗,心里也是一陣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