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無暇顧忌,匆匆而過。
一個跪于地上,頭戴黑布冠,身著天藍色服飾的青年男子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剛毅而清瘦的臉孔,他的眼里分明流露出期望的神情——此人正是我們前文交代過的衛鞅。
衛鞅不是在衛國嗎?為何卻來到了魏國?
自從在衛國經歷了人生第一個沉重的打擊之后,衛鞅對衛國的感情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淡漠了。盡管他的生活環境遠比普通百姓要舒適的多的多,盡管這里也是他的父母之邦,但是這里卻是粉碎他宏大夢想的傷心之地。如果繼續留在這里,除了徒增無窮的煩惱之外,就再沒有能讓自己舒心,乃至留念的理由了。
常言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人處。’既然衛國無法能讓自己實現平生夙愿,那就不妨走出去,到別的諸侯列國去碰碰運氣,抑或得遇風云際會的機遇,從而得以大展身手大展宏圖呢。
去意已定毋庸置疑,但是離開衛國后,自己又能去哪里投身呢?何處才是他衛鞅施展抱負的用武之地呢?放眼望去,唯有新崛起的三晉——魏、趙、韓三個國家是最理想的選項去處,由三家分晉衍生出來的魏、趙、韓三個諸侯國家,正以蒸蒸日上的勃勃生機活躍于歷史舞臺,其勢艷艷猶如正午時分的太陽。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經過一番綜合比較衡量,衛鞅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魏國。
此時的魏國可以說是如日中天,魏惠王雄心勃勃,廣攬賢才,勵精圖治,大有逐鹿中原圖霸天下之勢頭。在他的苦心經營之下,魏國正呈現出咄咄逼人傲世天下的井噴勢頭,其勢不可擋,大大蓋壓關東列強一頭。
別的且不說,光沖著魏惠王不圖茍安,銳意進取的這股上進勁頭,就足以讓衛鞅心儀神往,在他看來,這樣充滿蓬勃生機的國度,才符合自己的選項標準。
就這樣,衛鞅來到了魏國,并且進入了魏相國公叔痤的智囊團,被公叔痤委以中庶子職務,署理相國府所有事務。
魏相國公叔痤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衛鞅能夠進入相國府擔任要職,這說明公叔痤還是很懂得識別人才的,同時也證明,衛鞅的確不是自命不凡的狂妄之徒。
但是,衛鞅的內心深處還是空落落的,雖然,公叔痤很賞識自己的才華,委以重任,視為心腹,但是,卻始終沒有要將自己引薦給魏王的意思。在衛鞅看來,自己的才干,遠不是做一個相國府邸的高級家臣,就可以施展的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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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只做區區一個相國府的中庶子,對于衛鞅來說,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究竟是衛鞅自我感覺良好,以至于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狂妄自大呢,還是實事求是的公心之論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四
魏惠王一腳跨入公叔痤臥室,公叔痤掙扎著要下床行禮,魏惠王趕緊按住:“哎,相國不須如此拘禮,寡人是來看望相國的,相國你感覺如何呀?”
公叔痤激動不已:“老臣賤軀,何德何能,不敢驚擾圣駕,竟勞大王屈尊枉駕寒舍,老臣……雖萬死亦不足以報答大王鴻恩哪!”
魏惠王也動情地:“相國乃國家棟梁之臣,寡人之左膀右臂呀——相國萬一有虞,這千鈞重擔寡人又能托付于何人哪!又有誰能像相國那樣為寡人分憂解難呀?——你瞧寡人……說是來瞧病的,又扯上國事了……”
公叔痤微微一笑:“大王即使不說,老臣也要向大王提及此事,老臣已為大王物色一人可代老臣之職……”
魏惠王眼睛一亮:“噢——相國所薦是何人?”
公叔痤:“老臣府上中庶子衛鞅雖年級輕輕,但卻有經天緯地之才,可以說是當世少有之奇才呵——大王可將國事托付于衛鞅,此人治國才智遠勝老臣十倍不值哪!”
魏惠王一皺眉頭:“衛鞅——嘶——寡人怎么從沒聽相國提及此人呀?”
公叔痤嘆了一口氣:“都怪老臣慮事不周,老臣原本早就想向大王舉薦衛鞅,可是,一來由于諸事蘩雜,政務纏身,一時無暇顧及,二來,老臣也想讓他再磨礪一陣子。咳,這不,老臣還未來得及向大王提及此事,老臣又偏偏……”話未完就咳嗽不止。
魏惠王站起身來:“老相國只管安心養病就是,此事還是有待相國病痊愈之后,再說也不遲——噢,天色已很晚了,寡人就不打擾相國休息了……”
公叔痤伸手:“大王,老臣還有句話要說……”
魏惠王轉過身:“相國還有何話要說?”
公叔痤一臉肅然:“老臣還有一個提議,大王倘若不欲任用衛鞅,就請大王務必要殺掉此人,萬不可使其逃遁別國!此人一旦為別國所用,將來我魏國定會后患無窮哪!”
“噢——”魏惠王敷衍道:“相國說的話寡人記下了——寡人這就回宮去了,相國只管安心養病,寡人回頭再來看你。”說罷,扭頭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