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江水轉道漢水,距離郢城不足二百里。這個季節的漢水上游正逢雨季,水流湍急,旋渦遍布,極不利于行船,考慮到行程安全,襄王決定走旱路,穿越灰泥沼澤后可直抵郢都。
灰泥沼澤原先是漢水河道,大夏少康時期,“雨水倍豐與常,川澤滿,河湖不分,漢水東移。”漢水改到東南,舊河道因地勢低洼積水成澤。
每年秋冬季節,楚人都會來此地焚燒干枯的水草,草木灰積淀成泥沙,久而久之,形成了厚達數尺的灰泥層,所以楚人又將此地稱為“灰泥沼澤”。
灰泥沼澤橫跨江水與郢城之間,綿延四五百里,中間最窄處寬約一十四里,楚人在這里封土植樹,修成堤壩。
季伯元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望著這十幾里長的綠色長堤,先是為早先楚人的智慧所折服,而后則是憂心忡忡。
這狹窄的柳堤是伏擊的絕佳地點,若有人要對襄王發難,這地方是唯一的機會。
薛總管快馬追上,來到季伯元身旁,沉聲道:“老季,這個地方可不太好走啊。”
季伯元點頭道:不錯,萬里江河止于一堤,恐怕眼前的長提要攔的是王府車駕。”
薛總管冷哼一聲,道:“跳梁小丑,不堪一擊。老夫在此坐鎮,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當年楚王伐申,薛總管在具茨山藏兵洞設伏殲滅了申國輜重精兵,斷了申國臂膀,隨后一路東南直抵申國國都,圍困三日,申國歸服。
薛總管因此被楚王室擢升開國侯,后來隱退,屈身睢王身旁,聽候差遣。
進入柳堤,行伍放緩了行進速度,坑坑洼洼的柳堤狹窄到只容一輛車騎單行,提刀護衛小心地關注四野動靜。就這樣,行至柳堤一半路程。
突然,一道羽箭目水草之下射出,穿透一位甲兵的護身藤甲釘入后心。
巨大的沖擊力使甲兵身退兩尺才倒下,這是威力極大的青州臂弩。
一聲急促的“敵襲”后,還未等護衛甲兵做好防御準備,萬千支羽箭自水草之下激射而來,外圍的護衛紛紛倒下。
一輪箭雨過后,身披草蓑的蒙面人自泥潭中跳出來,手中鋒利的彎刀不停地收割被羽箭射傷的護衛性命。
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被無情宰割,季伯元和薛總管怒目張膽,撲殺過去,但很快又被眾多的蒙面人拖住。
一個貌似首領的蒙面人沖進戰場,身影如梭,所到之處血濺三尺,竟然直直沖著襄王車駕襲來,眾甲兵紛紛以命相抵但亳無建樹。
賊首很快殺至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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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車駕旁,一聲冷笑后,舉刀破入車駕內。
原想著拿了這一筆豐厚的賞金后即可退隱江湖,一輩子衣食無優,如今任務完成在即,賊首不由得心生暗喜。
正準備放出狠話讓襄王跪地求饒,突然咽喉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身體被提離了地面,襄王手指慢慢用力,捏碎了那人的喉嚨。
賊首到死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有人想拿他的命是去試探襄王,可是一切都晚了。
賊首倒在馬車內,嘴角溢出獻血,顫抖地用手指寫出一個“六”字,才肯咽氣。
賊首的尸體被襄王踢出馬車’眾賊見情況不妙,萌生退意,慢慢向著戰場外圍退去。
不過,很快又停了下來。
在柳提的另一端,一隊輕騎呼嘯而來,正是前來接應的禁軍。
一個將軍模樣的禁衛一馬當先來到襄王車旁,翻身滾下馬背,單膝跪地,抱拳道:“黃旗禁衛輕騎營左翼軍軍土長夏國忠護駕來遲,前來領罪!”
許久之后,才從車駕中傳來襄王的聲音。
“帶上所有兄弟,回郢城!”
國都郢城城門洞開,城樓上并立的重鼓隆隆作響,這意味著繼厲王、銘王之后又一個皇族嫡親封王回城。
先是一隊輕騎呼嘯而過奔入城中,而后則是行軍緩慢的襄王隊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