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這時候怎么會過來呢,難道真的有人可以永遠地牽掛另一個人嗎?
他復雜地看著那趴在病床上的女人,幾次伸出手去,可不管施清河如何努力,這短短的距離,卻永遠地觸不可及。
“這位女士,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看開點就好了。”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周圍的人們低聲安慰。
可哭泣的女人置若罔聞,她顫抖的雙手捧著施清河面目全非的臉龐,深深地吻下。
“你干什么?”
“他死了啊!”
醫護人員慌忙上前,用力地將女人給拉開!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施清河,我知道你成績一直很穩定,倒數第一嘛。”
“但這是實驗班,是整個泉城五中最為精英的存在,絕對不歡迎你這種不好學業、混吃等死的廢物學生!”
黑框眼鏡下是一雙猶如鱷魚捕獵般兇狠的眼睛,高大猛壯的身材讓人望而生畏,他凌厲的眼神盯著課桌上一名眼神惺忪的學生,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現在這個狀態,考上本科的幾率有多大?!”
“只能說,五五開!”
聽到這句話,課桌上的少年終于是有了反應,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班主任滿意施清河的態度,目光稍和:“我問你,某無色溶液中加入硝酸酸化,再加入硝酸鋇溶液,有白色沉淀,說明溶液中含有so42。”
“這句話是對是錯?”
他對傳言有所耳聞,打算這個少年一個臺階。
施清河愣了一下:“什么42?”
“so42。”
“so什么?”
“so42!”
施清河懵了:“so42是什么?”
重生回來,他對這些玩意只有三個字——陌生。
“滾出去!”
班主任怒不可遏。
“好。”
施清河乖乖的走了。
遇見這樣荒謬的事情,他只想一個人收拾情緒,面對現實。
看著施清河“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少人心中暗嘆。
若不是為情所傷,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一個意氣風發的人落寞至此呢。
“叮鈴鈴!”
刺耳的鈴鐺響徹整座校園,學生們蜂擁而出,瞬間填滿了校內校外。
放學了,但沒有完全放學。
作為理科重點班,高三一班還要再上一節課。
施清河像雕塑一樣坐在臺階上,眼中是倒退了的幾十年的場景色彩。
樹木郁郁青青,學生熙熙攘攘。
他看著整座學校從熱鬧歸于寧靜,看著門房秦大爺的矯健有力,他看著被砍伐一空的白楊樹死而復生,但卻看不到自己。
施清河接受了這個結果。
就像西安的人們16歲要去兵馬俑服役兩年,湘西群眾20歲要去趕尸,福建人民定期被投放廣東進行大逃殺一樣。
重生,這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沒什么好說的。
腦海中的記憶像凌亂的鏡片肆意投放,稍加思考便頭疼欲裂,但至少這時候的施清河總算大概弄明白了自己所處的時間段。
一想到這,他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對于這年紀的少年來說,表白被拒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
而當眾表白被拒,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不巧,正是在下,石家莊趙子龍。
“清河哥,你別往心里去啊,老班也是為你好,主要是你剛才太過分了……”
正在施清河出神之際,身邊一個大胖小子坐了下來,呼哧呼哧喘著氣,語氣溫和。
轉頭,施清河看著他,突然咧嘴笑了出來。
“我剛才夢到我在上課。”
“沒想到醒來之后,還真他媽在上課。”
這小胖子是鄭泓旬,當初的鐵哥們,畢業后一直保持著聯系。
為人老實,性格敦厚,后來有次出火車站的時候被拉去吃了個快餐,從此踏上不歸路。
“誒!不就是表白被拒絕嗎?不就是被全班同學知道了嗎?不就是全校出名,被別人恥笑嗎?這有什么事!”
鄭泓旬擦掉臉上的汗,心有余悸道:“確實啊,這種事情也就你能承受,我可承受不了。”
施清河:“……”
“誒,誒,現在放學了,林晚螢估計在最后面,你要是不想見她,你可以先走……”
胖子咽了口口水。
“不走。”
施清河搖頭,轉頭看向教室門口。
那里有兩顆樹,一棵是棗樹,另外一棵也是棗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