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擅長照顧別人。”寧永學評價道。
她笑了。說實在的,寧永學現在也很難想通她的笑意中有多少情緒。
“空話和場面話就算了。你能說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嗎?”她問道。
“你不喜歡嗎?我聽到你一直這么跟顧監察說話。”
“也許我是想指責每一個人,要求他們別總凝視我。”白尹說,“但我不想給生活平添不快。這種事情既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只能滿足一時口快,然后就一無所獲了。所以還能怎樣呢?無非就是些場面話和空話。”
“是嗎!既然我待遇最特殊,我蒙塵的心一下就歡欣起來了。”
她嘆了口氣,側目瞥向辦公桌。不熟悉白尹的人可能會以為她在表示羞怯,實際上寧永學根本沒從她臉上見過羞怯的情緒。
“你能消停一會兒嗎,詐騙犯先生?”她問道。
“我已經消停了。”
“嘴角。”她指出,不過還是看著一側的辦公桌。
“嘴角怎么了?”
“血污。”她說。
“呃......我剛才沒注意鏡子,其實沒把臉劃成到處翻死皮的僵尸就好。”
“嘖。”她又把視線轉了回來。
“總之,這部分噩夢也順利完成了,我們都沒大礙,還朝著噩夢的盡頭邁出了重要一步。不如鼓鼓掌,整理心情,然后繼續往前走。你覺得呢?”
“要是你覺得這么說話很討喜,我沒意見,不過,要是你老這樣,我會分不清嚴肅的話題和玩笑。”
“只是個夢而已。”寧永學一臉微笑,“沉浸在夢里的時候,我們覺得一切都很恐怖。不過要是發現夢的真相,醒來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包括插了滿身的碎片倒在過道上?”白尹問他。
“我本來想說我很痛苦,不過這話是假的。昏迷的時間很久。醒來以前我凝視火光,醒來以后我凝視鏡子,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完好無缺,幾乎沒差別。當然,如果你非要感謝我,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站在什么角度?”白尹又問她,她似乎問題特別多。
“當然是站在同舟共濟的年輕學生的角度,”寧永學回答,“我想成年人都有其行事方式,不過換成年輕的學生,一定會更熱誠,你覺得呢?”
“話是可以這么說,但我覺得,這地方所有巡邏員加起來都不如你像老練的成年人。”
“這太夸張了。”
“狡猾多疑,洞察力很高,又擅長胡說編故事,傷痛像是不存在,表現也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不管怎么看,都是個幻影,映在肥皂泡里。”白尹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幾乎難以察覺,目光也落在了地上,“你這個人......要是能拿刀刺出一個愈合不了的傷口就好了。”
她剛才說了什么?是這地方讓人們變得不正常了,還是她本來就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