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掙扎,滾動。
他想起了無影人的對話:“守護者要放它完整穿過世界表皮。”
“它。”
這話似乎有了結果,寧永學想到,“它”是穿過了世界表皮,然后就一步踩進內務部的陷阱中,如今它像個森林間的野獸一樣掙扎,但肯定不會有結果。
不管“它”會被拿來作何用途,內務部機構肯定是想囚禁它,拘押它,然后把它收容在某處。
然而那光究竟是什么......古代遺物?亦或是未曾公之于眾的科技?
沒必要看更多了,他最大的兩個阻礙正在對抗,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寧永學睜開眼睛,在白尹沉默的注視中擦去血淚。
“這血淚很離奇。”她終于開始說,“就是喊得我有些尷尬。”
“要是你也哭了。”他聳聳肩說,“尷尬的就是我了。”
“你倒是很擅長做夢。”白尹握住胳膊,聲音卻放得很輕,“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人不會做夢了。”
“不管怎樣,讓你擔心了,我很抱歉。也許我該說得更明白點。”
她稍稍搖頭,聲音還是放得很輕:“多余的話就別說了,我只想知道你看見了什么。”
“真正的裂顱妖。”寧永學說。
“真正的......”她伸手掩嘴,表示驚訝。
“我發現它是雜食物種,牙齒像是人,而且它很可能是分解者。”
“分......”她又把手放了下來,“你在跟我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它走到哪兒,哪兒就會腐朽,變成爛泥,甚至包括混凝土臺階。很像蚯蚓,是不是?”
“聽起來恐怖,但你的結論也太怪了......算了,我不想考慮裂顱妖了。你真正看到的是什么?”
“這得問你。”寧永學往頭頂的沼澤看去。
“問我什么?”
“你想往上跳嗎?”
“我沒什么不敢跳的,流血淚的家伙。”白尹把探照燈別在腰上,嘴角揚了揚,“但是,僅此一次。”
......
很難說沉入沼澤有何感受,但粘稠的其實只是表層,像一層薄冰,鉆入其中就能發覺和湖水無異。這地方實在幽邃的可怕,比沼澤外的林地更甚,從外面估量是在天花板淹著一層淺淺的黑水,實際深不見底,黑暗無際。
可供度量深度的唯一標志物是水草,一望無際的水草比林地的樹木更繁茂,就像是水蛇盤踞的巢穴,往上看只有一片黑暗,水草則像女人烏黑的長發一樣延伸到視野盡頭,怎么也望不見頂部。往下看,也只有黑色樹木的根須和若隱若現的荊棘。
寧永學本想問白尹是否擅長潛泳,不過看起來她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頗具心得,-——她竟然游得不比他慢。少女手腳擺動,衣衫浸透,發絲在水中散落飄舞,似乎靜靜散發著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