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所謂吧。”曲奕空左手被他牽著,便拿右手往前方一指,“看到隔開兩邊世界的東西了嗎,寧永學?那就是刃在我心里的形象。本來它也會切開你那邊的世界,就像切碎玻璃一樣,然后就到處都是裂痕了。你在自己的記憶里行走,覺得一切都很虛無,往事也很破碎,什么都不像是真的。然后有個聲音告訴你,你需要殺了誰才行。”
“啊?”寧永學瞪大眼睛,語氣難以置信,“你想害我!”
“我不是已經說過后果了嗎?銀刺......嘖,耳釘也是你親手給我扎的。”
“嗯,我當然知道。”寧永學收斂表情,對她笑了笑,“我只是想讓你良心不安。”
“我實在習慣不了你不分場合的玩笑。”
“你覺得是玩笑嗎?也許我是真的想讓你良心不安呢?”
曲奕空輕輕搖頭。“怎么可能良心不安。”她說,“我已經見識過你在中學作妖的事跡了,要是對你都能良心不安,我就要對全世界的人都良心不安了。”
“看來你見識了很多。”寧永學說,“這讓我忐忑不安。”
曲奕空思索了一陣,好像是在回憶自己看到了什么。
“也不算多,就是些你童年時代的光輝事跡吧。”她低頭哈了口氣,然后側過臉來,仔細端詳他,“花了一個星期時間就懂了本地小孩的游戲規則,把班上的小團體都騙得團團轉,為了報復別人,還把宿舍墻角長的蘑菇扔進湯鍋里......”
“只是小孩子之間的報復行為而已嘛,估計受害者都忘了,你還提起來干什么?”
“我也不想提的。”曲奕空說得很無奈,“算了,話歸正題,你確實很特殊,至少是完全擋住了無形之術的傷害。先是記憶失落的林地生物詛咒,然后是邪念的詛咒,最后是我的刃。這事有什么說法嗎?”
“我也不明白有什么說法,但我覺得和我身世有關系。”寧永學一本正經地說,“要是你陪我回趟家,說不定我們就能明白了。”
“你還真是鍥而不舍啊,這話到底說了幾遍了?”
寧永學低下臉,眉頭緊鎖,表情壓抑。“庇護所,畫展,還有這場夢,已經是第三遍了。”他用沉痛的聲音說。
“所謂事不過三嗎......”曲奕空自言自語。
他抬起臉來,舒展眉毛:“所以?”
“過了就過了。”她根本不在乎,“曲奕空不在乎長輩的教誨,也不相信古人的諺語。”
他立刻又低下頭:“我很悲傷。”
“每次你說自己很悲傷,很快就會換上一張根本沒當回事的臉。我已經知道你這人是怎么回事了。”
往壞的方向考慮,她接近自己的本性了,往好的方向考慮,至少距離拉近了很多。
“然后又該如何呢?”寧永學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在這里做夢也沒用,只是死得比較安詳而已。”
“這邊算是完成了,你沒受害,我勉強也能心安點。然后就是現實那邊。只要一瞬間的感受足夠強,應該就不會遺忘吧......”曲奕空側目過來,瞥了眼他的心口。
“你別告訴我你真要把刀捅過來。”
“不行嗎?我們倆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嗎?”
“你想親手殺我的話,我也得親手殺你。”寧永學說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