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考慮體格差別,這一幕頗有種舊時代地主和勞苦包身工的構圖感。
寧永學必須承認,為了在分別前順利約到曲奕空,自己耍了很多花招,現在就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
他推開門,看到一縷陰晦的晨光從臥室的小窗照耀下來,倒是有種溫馨感。曲奕空手里端著碗,從他身后繞了出來,打量滿屋子人,或者說——醒來以后依舊神志不清的學生們。
路小鹿盯著他倆,好像見了綁匪一樣表情恐懼,冷汗直流,可以認為她思維姑且完整。至于其他人,別說認清情況,就算尋覓理智也很難。
至于徐路,他精神不錯,這是自然。敲門人沒了,但洛辰的邪念還在,——她選了個曲奕空以外的人附體,而且她認定了徐路。
從結論來看,她選擇身體的條件和性別無關,她只在乎出身地位。
通俗點說,這家伙想替代徐路,從住著破敗公寓的普通人,一躍成為可以隨心所欲揮霍家產的富家公子。現代社會秩序井然,就算她只是個邪念,她也知道社會資源的重要性,知道要挑個怎樣的家伙附體。
“終于來了啊?”洛辰的邪念在徐路的身體里說,“談情說愛的感覺怎么樣?忘了這里還有一堆瘋子等著送去瘋人院嗎?”
“你這東西根本不是人,怎么能理解我的感情有多深?”寧永學開口,“說說你想怎么死吧。”
“你給我安靜點!”曲奕空說著把空碗拍到他手里,接著又給他胸口來了一拳,“這種時候就別故意押韻了。”然后她往前一步,走向徐路,“按你本來的想法,你是打算附身我,其它人都不可能活得下來,是這回事吧?”
“還有其它可能嗎?”洛辰說,“這里除了你和徐路,還有其它權貴子女?”
“你還真是對道途一無所知啊,邪念。”曲奕空說著站到徐路面前,“現在我把手伸出來,要是你想附身我,你可以試試。”
徐路盯著她,很久很久。寧永學覺得曲奕空這句話含義頗深,仔細一想,當時洛辰的邪念確實只擾亂了她的肢體,完全沒影響過心靈和思維。
按尋常的方向考慮,這是曲奕空的家族想保護他們的繼承人,給心靈設了防護,但換個角度想,需要心靈防護的就一定是她嗎?
曲奕空不是單純心懷殺意,是思維、意識全都被利刃之相給填滿了,本人的記憶也都割裂開來,像是打碎之后又粘起來的玻璃。就因為這個,她無法清晰地認知自我、過去和存在。
從寧永學的切身經歷考慮,她意識中的刀刃可能比她手里的刀刃更鋒利,如果有什么人能讀心,冒然偷取她未經防護的思維,也許就像是把刀拔出來,捅進自己腦子,個中下場怎樣,只要想想和她爺爺一起用過銀刺的人就行。
所以想要完全附體她的東西......
“所以你也想表現一下正義感嘍?”洛辰提問。
“就當是這回事吧,”曲奕空蹲在被她附身的徐路面前,“你廢話太多了,我可不記得你這么喜歡說廢話。”
洛辰眨眨眼:“為什么?”
“我不想在同學面前殺人。”練功服少女說。
“你們真可悲。”
你也有會騙人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