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沒有住處也不想花錢待旅館的寧永學站在了另一間公寓門口。
他本來是想今天就備好東西回鄉的,結果曲奕空非要回去一趟,還定了個兩周之后。報告已經投遞了,發瘋的學生也都移交給內務部人員了,——那間公寓他肯定沒得住,思來想去,還是只能投奔熟人。
此時正值長假,大多數學生都回了老家,就算普列同學也不在本地,他挨個考慮,最后只能想到自己這位從不回家的叛逆同學了。
正好物資準備不太充足,還從公寓里帶了點集市的早餐樣品出來,他想找這家伙幫忙做點化學檢測,順便也私下打開實驗室那邊的門,配點違禁品。
“在家嗎?”他敲了敲門,朗聲提問,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家嗎!”他又敲了敲門,大喊提問,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有人在家嗎!?”寧永學放聲高喊。
媽的,我知道你在捂著耳朵裝死。
眼看晚上九點,氣溫劇烈下降,風刮的像是在吹刀子,大雪也灑了他一身,寧永學只好用力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接著摩擦了一下拳頭。
好,來了。
他一拳砸在鐵門上,然后又是一拳,仿佛找了個鐵質沙包。寧永學一邊咚咚砸門,一邊拿薩什語放聲高歌,堪稱聲嘶力竭:
“三十八個房子——只有一個衛生間!這里冷得牙齒打顫,——電暖氣都不能取暖!大家過著同樣的日子,活在一個走廊里面,一樣貧窮,一樣寒酸!啊,伏特加,我的伏特加——”
門砰得一聲推開了,差點拍寧永學臉上。
“你好煩啊,寧永學!不要半夜九點砸我家門唱維索茨基!”
和他印象里一樣,這家伙還是很有西方時尚雜志的派頭,發箍沿著頭頂從左耳扣到右耳,發辮綁帶乳白色,耳環銀色,全校唯一一例的頸環淺紅色,和她的頭發一個色彩,三枚手環則是淺藍色。白色夾克衫搭在她**露的肩頭上,藍色牛仔褲還在膝蓋上開著洞。
“你還知道這是維索茨基啊。”寧永學和她幽靈一樣的藍眼睛對視了半晌,“我還以為你把老家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了,精神西方人同學。”
“你自己不也是精神薩什人嗎?”她哈著白氣,似乎只想縮回她溫暖的屋子里去,“看看你這幾年交的朋友,有哪個是中都本地人?我跑的這么遠就是想離家遠點,結果遇到你這么個偽裝成本地人的鄉下獵戶。”
“鄉下獵戶能進去取個暖嗎?”
“這里不提供住宿。”她把門掩起來,只露出半張臉,“我看到你的行李箱了。”
“我快凍死了。”寧永學表情沉痛。
“盡量別死在我家門口吧,”她往遠方一指,“公園長椅不錯,醫院走廊也行。”
“我死了誰給你彈貝斯,你自己去校慶彈吉他嗎?”
“你還記得校慶的事情?”她表情陰郁起來,“當時我們說好組個樂隊參演,就唱披頭士,結果假期一到,你就放我的鴿子去了地下墓地。最近和死人處得怎么樣?結婚的時候需要我燒紙給你嗎?”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