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薇兒卡永遠都不可能變回溫順的鄉下少女了,即使滿心迷茫,她也不可能愿意回到過去無知的幸福中去。
說是逆反也好,說是自尋折磨也罷,這就是她生命和精神的一部分。鳥已經出殼,過去溫順、安寧的童年世界就是這個殼,出殼的過程,就是打碎過去的世界的過程。
這天晚上,寧永學沒睡,枕頭在地上放了一夜,他便把胳膊給她枕了一夜,肌肉都麻木了也沒動過。他不時在她夢囈時拍打她的脊背,梳理她的頭發,希望她能在幽藍色的燈光下睡得安詳些。
第二天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薇兒卡醒了,但是她既沒動,也沒起身。大約閉著眼睛在他身上靠了半個多小時,她才在被窩里稍稍抬頭,睜眼和他對視。
她的呼吸聲很輕,目光也很平靜。
“你知道每次這種時候我都特別無奈嗎?”薇兒卡提問說。
寧永學一臉疲倦,但依然對她笑了笑:“我只是做我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滿心虛無的壞人為了裝好人干著圣人一樣的事情,然后在最后一天把別人正做的夢打碎,你有反省過自己嗎?”
“說實話,我只是打擊了一些人的精神而已,實際上我沒干過什么其它壞事,分手也都是和平分手。我跟她們承認考察更重要,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習慣性的撒謊。”薇兒卡想了想說,“你當時也跟我編了一套虛構的中都大城市出生背景,末了我發現你出生在比薩什的鄉下還要鄉下一百倍的薩什鄉下,然后你就全承認了。”
“也沒辦法不承認吧,而且,就算當時大部分事情都是我瞎編的,但我們的吻確實是我和你各自的初吻。”
“有什么意義嗎?后來的兩年多里你又吻了多少人?”
“呃......”
“不要說呃。”薇兒卡把左手食指按在他唇上。
“不到十個。”他用了個好聽的說法。
薇兒卡又抬起手,把左右手的食指抵在他兩邊唇角上,往下拉出一個悲傷的嘴型:“算上考察的話,每隔兩三個月,世上就多了一個傷心的女孩。”
“按你的標準來看,興許都是所謂的呆板又愚蠢的市井面孔吧。”
她又往上給他拉出一個微笑:“我厭棄那些人,不過也不影響我同情他們。”
“你真是復雜,薇兒。”
“你倒是挺單純的,寧永學,反正你最擅長的就是不表白不確定關系,就拿別人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只是順其自然而已。”寧永學閉上眼睛,“分分合合非常正常,總之我想睡一陣了......”
“哦,說起來你前幾天告訴我,有對奇妙的銀刺能讓你和女俠互相讀心,是這回事吧?”
“......你干嘛提這事?”寧永學又睜開眼睛。她似乎話里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