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似乎是個修習儀式的祭臺,兩旁靠墻的木架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大部分都是光學儀器,似乎守護者的陰影教派很在乎光學研究的問題。還有一部分是解剖學儀器,——很多教派的祭祀也好,研究也罷,全都涉及人體,免不了要作解剖。
和大學的現代儀器不同,這些古代邪教的科技儀器很有特色,特別是光學儀設計成了眼球的形狀,用水晶石雕琢,看著閃閃發亮,精美絕倫,應該能賣不少錢。
各種近似于人體器官的儀器在黑暗中相互糾纏,相互混雜,像是什么扭曲的妖怪,或者某種巨大昆蟲的肢體,確實有種異常的邪惡感和美感。
曲奕空饒有興趣地踱了一圈,然后從擺光學儀器的架子上抽下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禁止大哥私自拿偉大魔法師的儀器賣錢”。
她把紙條拿過來,非要寧永學給她念不可。
“所以你確實想了?”聽完之后她問。
“我是貧苦家庭出身。”寧永學企圖解釋。
曲奕空點了點頭:“看來事先覺得你想賣掉我舊居里的文物,是我有先見之明。”
寧永學不想作評價。
身后靠門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標本和骨頭,一個罐子里用防腐溶劑浸泡著人的胚胎,已經保存了不知道幾百年,湊近一看,就像一個蒼白腫脹大毛毛蟲。還有若干罐子里擺著若干種器官,分門別類,看著煞是邪性。
正常來說,這年紀的女孩看了這些物件就容易嘔吐,半夜做噩夢也不奇怪。不過,老安東當你就帶他倆解剖森林里的獵物,他們耳濡目染,有些感覺和正常長大的小孩是不一樣的。
祭臺另一邊有片空地,往上看可見六根梁柱高聳,每跟柱子都刻著往上延伸彎曲的人體,扁平而扭曲,相互重疊。盞燈往上照時,拉長的手腕和張開的手掌投下無數手指的陰影,將天花板籠罩著交錯的光與暗之中。
這是唯一一個還有古老的威嚴尚存之處。
當然往地上一看,還是讓人忍俊不禁。表妹把各個房間里取來的東西都堆在空地旁邊,有古代的利刃和缺胳膊少腿的盔甲,有亂七八糟的畫著圖畫的卷軸,有醫療繃帶和小刀,還有一堆爛掉的蘑菇,諸如此類。
它們放在祭臺旁邊的空地,隨時都能伸手取用,遠看就像是燕子搭出的巢一樣。
除此以外,她還在空地中央拿血繪制了法陣,——走廊兩尊雕像的石頭腦袋就擺在法陣里面,頭頂上淋了很多血,旁邊還有幾條不知何時遭了毒手的死蛇。
“死者之顱......”寧永學在法陣旁邊蹲下來,抱起一個石頭腦袋,“我是在文獻里看過類似的字眼,但祭祀品就應該是死人的腦袋才對吧?拿蛇血淋在敲下來的石雕腦袋上也可以嗎?”
“可以。”曲奕空說。
“啊?”
見他目光無法相信,曲奕空往后靠在架子上,抱著胳膊搖了搖頭。
“儀式的要求不像數學公式一樣嚴格,”她打量地上淋著蛇血的石雕頭顱,“只是前人記了條捷徑,后人就都沿著同一條捷徑走了,僅此而已。”
“能不能再說具體一點?”寧永學問她。這事單靠他四下搜尋的文獻記載沒法悟出,他實在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