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錯了,”他們機械地答道,“出錯了。”
“出錯了該怎么辦?”寧永學問。
“等待。”他們說,“直到那邊的我們消失,這邊的我們才能上去,然后,事情就會回到正軌。”
“擬態,復制體,假人,或者其它什么憑空冒出來的東西,總之教堂里的信眾都不是他們自己。”曲奕空終于開口說,“這地方更邪性了。”
寧永學也回味了過來。人們以為自己受到感召,自愿獻身,就會在死后進入黃昏的世界安詳度日,直到永遠。
這事聽著很美好,問題在于,沒有任何線索證明皈依黃昏之地的信眾就是他們自己。
他們只是受害者在諾沃契爾卡斯克里的擬態,證據就是這些捕獵者,——他們本該忽然蘇醒,進入村落,以為自己是真人,卻被他們自己受折磨的本體擋在了樹洞里頭。
這事就像一個死板的辦事流程出了差錯,沒個負責人能出面糾正,于是,整件事一直卡在這里,陷入漫無止境的死循環。
把捕獵者的靈魂扣押起來的異物,就是這個錯誤的源頭。
盡管這些捕獵者的靈魂受到折磨,無法脫困,但它們本來的命運也只是被代替,真實的存在不知所蹤。那些渾渾噩噩的擬態會扮成他們,每天都在教堂祈禱,以此為由,感召每一個夢到黃昏的人們。
教堂的神父也是個異物。它想吃掉曲奕空,卻對教堂里祈禱的人們半點興趣都沒有。這事的理由一下子就很好理解了。
干嘛要吃掉一個來歷不明的擬態呢?
進一步考慮,村落里像人卻又不是人的東西也都是某種擬態,只是他們比黃昏之地的擬態看著更真實,也更可信。
他們能騙得外人暫住下來,以為這里當真是個世外桃源。
跟著就是夢到教堂,受到感召,以為皈依后就能進入永恒安詳的圣地。實際上,圣地里只有擬態,沒有他們自己,——被異物折磨反而能延續存在,這事實在很諷刺。
“你覺得為什么沒人來糾正錯誤?”寧永學問她。
曲奕空跨過跪在地上祈禱的擬態,走向倉庫更深處。
“要么菩薩大人已經睡著了,意識不到,要么它就是病入膏肓,糾正不了了。”她說,“你表妹拿影子到處探路、你和我在森林里亂走、教堂里的奧澤暴等著吃人、樹洞外面的怪物扣了一堆靈魂,還堵住了擬態的去路。我們在它體內就像寄生蟲,正常來說,肯定該受驅逐才對。”
“也許已經在驅逐了,只是還沒輪到我們......暫時還沒。”
“你躲躲藏藏的表妹嗎?”
“可能她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時候犯了大忌諱,”寧永學猜測,“然后這地方就把她當成了危害最大的東西,連教堂里的奧澤暴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