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張了下嘴唇,沒呵出氣就又咬住了,也沒有吭聲。她的側頸有些溫度上升,還有些泛紅,反應煞是可愛,像是從沒喝過酒的人小抿了一口似的。她的知覺里有種奇異的麻痹感,通過銀刺傳來變得格外明顯,一直滲進他的皮膚,滲進血管里,令他覺得暈眩而甜蜜。
她微微動了一下,把撐著頭的右手挪開。他也動了一下,牙齒稍稍陷入了點皮膚,不過并不會發痛,只會讓人發癢。
她拿指尖碰了下他的脖子,然后往下彎,勾住他的衣領,最后把指節抵在上面。觸摸間,她的指尖似乎也有些刺痛。
在朦朧而暈眩的若干秒后,曲奕空用很輕、不過很堅決的動作把他推開。隨后她終于哈了口氣,拂過耳畔,溫暖而柔和。
“現在回你的山腳下吧,西西弗斯。”她低聲說,幾乎是耳語了。
寧永學碰了下她倦怠的指尖,見她沒把手縮回去,便把這只漂亮的手握住。
“現在西西弗斯已經有拐杖了,可以快點回到山頂上。”他開玩笑說。
曲奕空總算是睜開了眼睛,話語也干脆起來。“這次算我等了他幾秒,以后我會在半山腰一腳把石頭踹下去,把拐杖也一刀劈了。”
“就算發配西西弗斯去推石頭的神也不會劈他拐杖。”
“不許用拐杖,”曲奕空嘀咕了一聲,“這是作弊。”
“神明也太不講理了吧?”
“西西弗斯居然還倒打一耙?”
“我是看準時機才咬上去的,絕對沒有不講理。”
“嘖......你能用個好點的說法嗎?”她要求說,“我想把這事從自己記憶里刪掉。”
寧永學和她對視了一陣。“那就是我把臉埋進了一束花?”他問,“不過發絲間的氣味比真實的花朵更好,剛才的感觸也比親吻一朵真實的花瓣更好。”
曲奕空把手指剜緊了,指尖正卡在他骨頭縫,指甲都往里摳了點,他疼得抽了口涼氣。“如果是其它季節,”寧永學立刻跟著說,“也許我能在附近的墓園里順手拿一束給你。”
她這才松開了點手,帶著點困惑眨了下眼。“為什么是墓園里?”
“我想把你放到我墓碑上的一束花拿回來,免得有人在我之前拿走了。”
“轉移話題的技巧不錯。”曲奕空評價道,又合上眼簾笑了。她往她自己的睡袋里縮了點,“不過你死了也要鬧鬼嗎,寧同學?”
“怎么,你怕鬼?”
“不怕,但是我只介意殺害同類,我不介意把鬼魅一類的東西切成許多份。”
“這......”
“你該不會已經把哇好可愛忘了吧?”曲奕空問得平靜。
“你還惦記著哇好可愛呢?”寧永學端詳她半睡半醒的神情。
“惦記也談不上,”她答得很實在,“只是當時你脫線的程度已經超出常理了,實在叫我印象深刻。”
“五十步笑一百步。”
“你說什么?”
“抱歉,我不該那樣直抒胸臆。”
“直抒胸臆......你倒是說得很直白。”
“但是跟你說話我常常不能直抒胸臆,非要繞彎子才行,曲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