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他被擬態取代了,可能他有什么替代不了的用處吧。”
“用處?什么用處?”
“這地方要他幫忙去做的事情。”奧澤暴再次落在雪地上,“我對這地方一頭霧水,我在教堂那邊也什么都沒發現。不過,你的小表妹猜有個東西缺了重要的零件,于是這地方就跟發動機損壞一樣熄火了。我想這地方不斷拉人進來,就是想找彌補的辦法。”
寧永學仔細掂量這句話,好像是在估摸里面摻了多少毒藥一樣。不管怎么聽,這個零件都像是在說他自己,當年是老安東把他撿了出來,莫非現在老安東還要把他裝回去嗎?
“所以你為什么覺得他受感召了?”他又問。
“你見了自然會知道。”
......
寧永學有段時間沒收到曲奕空完好的思考和想法了,不止如此,從銀刺另一端總有種無法言說的虛弱感回流過來,在他身體里徘徊。
他感覺不舒服,首先是頭痛,然后是精神上的麻痹,記憶也有些錯亂。
他不知她情況如何,只能把自己的胳膊往樹枝上劃,想辦法多放點血,多切出點傷口,也不知道能提供多少幫助。
暴風雪還是很大,奧澤暴越背著他接近曲奕空的方向,他就越頭痛欲裂。到后面,他幾乎是意識模糊了。
銀刺正在抽離他的神智,他什么都沒辦法思考。
他沒法關注身邊的事情,也沒法和奧澤暴搭話,如果不是她還背著自己走,他肯定沒法前進這么遠。
在這期間,寧永學感覺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開始浮現,他越是避而不見,這種想法就變得越恐怖,越像是他懵懂時充斥心靈的虛無感。
老安東當年失去他找到的意義,難道也是這種感受嗎?
暴風雪忽然衰弱下來,在十多步遠的距離變成蒙蒙細雨,積雪逐漸化作溫暖潮濕的黃褐色沼澤,黑暗的天幕也逐漸析出一股昏暗的光暈。
在頭頂上空響起了遙遠的、非同尋常的鐘聲,如同在黃昏之地的景象。當時寧永學以為是教堂的鐘聲,現在一看,可能完全不是這回事。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味,犬魔吃人時也在現實產生了相似的氣味,不怎么濃重,但是渾濁又刺鼻,讓人厭惡。這種氣味加劇了他的頭疼和虛弱感。他感覺異常惡心,他已經快分不清不適感究竟來自曲奕空還是來自他自己了。
奧澤暴忽然把他扔了下去,自己消失在黃昏的霧氣中。
寧永學干嘔了一聲,在潮濕的腐土上爬起來,覺得腦子嗡嗡得響,窒悶感讓人更加想要嘔吐。他抬腳往前跑,中途磕到了不止一棵樹,腳步跌跌撞撞,感覺像是喝醉了。
昏黃的霧氣越發渾濁,幾乎淹沒了膝蓋,順著皮膚繚繞而上,黏著在此,像是滲進了他的胃,想把胃液和殘渣從食管里卷出來。
寧永學一邊咳嗽,一邊扶著樹干前進。他踱步走進一處經受了相當程度蹂躪的戰場,看到附近的樹木大多都坍塌在地,一具具舒展著枯黃根須和灰綠色藤蔓的畸形動物尸體在四周橫陳,層層疊疊,身軀都被壓在倒塌的樹木下面,頭被其它尸體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