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菱眸光閃爍,看著孟浪秋道:“孟公子客氣了,家父修為滔天卻畏首不前,倒是公子你,奴家這些時日也看出些門道,公子所為才是真正冒天下之大不韙,這等勇氣和決心,絕非高潔二字所能形容,就算是奴家,也無此般勇氣,但奴對公子,卻是欽佩之至!”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顯。
誰都不是傻子。
公主府身為巨室貴胄,天然便是站在統治層面,不管實際如何,至少名義上每年有三千戶供養著。
此等地位,卻敢于借用賑災之機,來開拓一條新的道路。
這已是破釜沉舟之舉。
在那些權貴頂層人們的眼中,這便是自甘沉淪。
但朝廷也好,還是那些矗立于世人頭頂的權貴們也罷,他們口口聲聲愛民,卻又有誰敢如公主府這般不為自己,只為眾生謀福路呢?
一個也沒有!
他們口中的民,是地主,不是佃農,不是那些掙扎在最底層,連口糧都無法保證的泥腿子。
他們不能,也不敢放棄高高在上的權威,更不愿讓那些庶民拔高地位,與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是乾坤倒轉。
但孟浪秋敢!
而且正在為之而奮斗!
作為統治者,他們只希望這群庶民,永遠乖乖聽話,憑他們統治!
孟浪秋走的,卻是一條天然與統治者對立之路。
這條路,很難。
難如登天!
殷紅菱自問,她沒有這種拋家舍業,孤注一擲的勇氣和決心。
所以,她對孟浪秋的敬佩,是發自心底里的,敬佩之余,也想盡自己所能,多幫助一點。
當然,這些東西并非是孟浪秋所說,更不是公主府之本意,若非如殷紅菱本人這般深入村寨,每日都與災民們同吃同勞,又豈會有這般感觸。
“殷姑娘高看在下了。”
孟浪秋擺擺手,謙和道:“在下沒別的想法,只有一點,圣上給公主派了差事,在下忝居少師,自是要輔佐公主,將差事辦妥才是。”
“若在這基礎上,能讓民眾過得好一點,那便是余之所愿也!”
“若非如此,安安靜靜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不是挺好么?”孟浪秋自嘲一笑,言辭模棱兩可。
這話說的倒是并不違心,他的本意,也只是為了功德值。
當然,假話的成分肯定是有的。
他現在還并不是很信任眼前這位巾幗女子。
非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實乃殷紅菱的出身,決定了他不敢全心信任。
對方乃是國子監大祭酒之徒,距離權力中樞太近了,三言兩語,便能讓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