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一向是口直心快,此刻突然吞吞吐吐,做扭捏狀,看來事情有些棘手。
“災民越來越多,吃住這些問題都好解決,糧食能找人借,房子也可以山上伐木,可……人一多,便魚蛇混雜,人心不定,這等事最為頭疼。”馮濟生一臉為難,皺著眉說道。
這件事已經困惑了他數日光景。
自從開了第七家村寨之后,他就隱隱發覺,有些不對勁。
災民一多,勤勞者雖占大多數,但絕非人人都任勞任怨,每個村寨中總有那么一小撮人,喜歡偷懶耍滑,連帶著總是會影響一大片人。
還有一些暗懷鬼胎之輩從中作梗,宣揚一些與公主府作對的情緒和言語。
這種人最是難纏,流言一起,查無可查。
公主府本就人手不足,若還要分出一部分給災民們做勸誡工作,更加捉襟見肘。
此等事最難解決,從古至今都不缺這種壞一鍋粥的老鼠屎。
且,就算無此等人,結群而居,集體勞作,共同分配,這等制度之下,怠惰情緒必定蔓延,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吃住都好解決,而這人心,卻是最難琢磨。
是以,馮濟生也不好拿此事來打擾孟浪秋,這種事莫說是孟浪秋這樣的小青年了,就算是國子監的夫子出面,在不殺人震懾的情況下,怕是都很難解決。
這個時代,對于統治者而言,要想凝聚民心,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殺人震懾。
見了血,那些細民自然老實,敬畏之心也由此而生。
聽了馮濟生的匯報,孟浪秋愣了愣,心下了然,旋即露出一絲成竹在胸的微笑。
“少師……人心莫測,你怎還笑得出來!”見孟浪秋不語反倒發笑,馮濟生頓覺有些氣苦,有些惱怒的甩了甩手,賭氣道。
堂堂公主府主簿,先不論其他,從官職品級上來說,比金陽縣令都要高出半級,此刻六神無主之下,卻顯得這般小孩子氣。
可想而知,這件事讓馮濟生有多頭疼!
見他此狀,姜小夭微微訝然,也是不明就里的看著自家師父。
作為真正的掌權者,姜小夭也很想知道,師父會如何解決這個最是棘手的問題。
天下將亂,人心思變,眼下災民數以萬計,要想將這股民心凝聚起來,絕非像前段時間那般,站在高臺上說一些假大空的話,便能將人唬住。
一旁的杜凡景,也是緊緊擰著眉頭,心中思量對策。
可。
任憑他如何思量,在既不能殺人,亦無法做出更多有效承諾的限制條件下,想要解決此事,根本無從下手!
他自忖才智就算無法與國子監中那些夫子相比,但論一個‘足智多謀’還是綽綽有余。
但此事,確是將他難住!
不過相較于當局者迷的馮濟生而言,杜凡景明顯要理智許多。
見孟浪秋發笑,他躊躇一下,便好奇問道:“孟少師如此淡然,想必是已有對策?”
說罷,他又抱拳,動了動腳步,作揖道:“下官不解,還請少師解惑,此事該如何著手,方能完美解決?”
杜凡景看著孟浪秋,心中思忖,卻始終不得要領。
他言談間給孟浪秋下了個小小的圈套,完美解決,這完美二字可待商榷。
天下事,豈有盡善盡美之途?
況且這等關乎人心之事,就算至圣先師在世,也不可能做到人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