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農人收工,蛙鳴漸起,夾雜著余熱的晚風,徐徐吹拂著樹葉簌簌。
孟府后宅,涼亭之下。
孟浪秋躺在竹椅上,小屁股趴在他懷中,姜小夭則是坐在前面的石凳上。
“師父,我也想去。”姜小夭嘟著嘴,兩只小手不安分的擱在大腿上又捏又攥。
下午在書院,師父和殷紅菱那個狐媚子眉來眼去,自己這光明正大的徒兒反倒成了多余的,讓她苦悶的一下午。
兩人談笑風生,殷紅菱那小嘴叭叭的,一口一個公子,一個奴家的,音軟聲柔。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在姜小夭看來,什么國子監大祭酒幼徒,什么帽兒山真人之女,都是虛的!
不否認她的實力和出身的確不錯,但對自家師父有意,就是不行!
“你去干嘛,誰能照顧你的安全?再說,你若去了,那些江湖名流還有秦齊兩國朝廷的人,是敬你是公主,還是把你當成晚輩?”孟浪秋享受著竹椅搖晃,斜眼看了看姜小夭,沒怎么在意。
這丫頭一下午都苦著臉,回到府上之后更甚,在跟前坐了快一個時辰,跟個苦大仇深的小怨婦似的。
姜小夭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當然知道這一層,可總覺得殷紅菱邀請師父,沒安什么好心。
自家師父,若不看緊一點,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給自己帶回來個師娘,這可要不得!
“那師父要答應我一件事!”姜小夭賭氣的瞪著孟浪秋。
“什么事?”
“不能給我找師娘!”
姜小夭沒有任何猶豫,便說出自己的心聲,只是話一落音,便羞窘的低下了頭,一張小臉布滿紅暈,比此時天邊那紅彤彤的晚霞還要誘人。
“嗯……嗯?”
孟浪秋下意識嗯了一下,可馬上便意識到不對勁,咻然扭頭,瞪著將腦袋深深邁入那一對肥碩胸脯中的姜小夭。
微微凝眉,看到小丫頭這副表情,讓他有些頭疼!
旋即,他眼中閃過一抹戲謔,板著臉道:“你這逆徒,孟家三代單傳,難道你要讓師父斷了孟氏香火不成!”
孟浪秋故作嚴肅的呵斥一聲。
他當然知道小丫頭安的什么心思。
他也知道小丫頭的心意,說實話,朝夕相處之下,師徒倆早已超出了師徒之情,滋生出男女情,他壓根就沒想過讓這小丫頭嫁給別人。
但小丫頭這個愛吃醋的毛病,可要不得。
必須要糾正。
否則,日后。
天天都泡在醋壇子里,日子還怎么過下去嘛!
“那我……那師父不還有個大伯嘛!”姜小夭抬起頭,臉蛋紅紅的嘟著嘴,不滿的反駁道。
她本想說‘那我給師父延續香火’。
可話到嘴邊,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只得改口。
對于師父家的情況,她自然一清二楚。
孟浪秋皺了皺眉,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道:“小夭啊,孟氏一族龐大,族親很多,這大伯雖為孟氏直系,可也只不過是久居京中,與我主脈關系親近而已,為師這一系香火已只我一人。”
“所以啊……為師肩上扛著的,可不僅僅是少師之位。”
“為師既要助你成大業,更要為孟氏延續香火,發揚孟氏傳承,責任十分重大啊!”
姜小夭一愣,似是沒想到師父這么苦,本還苦悶的眼里露出一絲感動與彷徨。
以前她從未想過這些,只覺師父整日都笑呵呵的,無憂無慮,卻沒曾想過師父除了要幫助自己之外,身上還背負著家族興衰的使命。
見起到效果,孟浪秋心中微喜,表面仍不改聲色,一臉悲情道:“那大伯對孟氏一族宗主之位早有覬覦,只不過礙于為師尚為公主傅,不敢太過僭越,倘若為師斷了香火,讓他奪了我孟氏宗主之位,任憑主脈斷絕,那師父死后,有何顏面面對我孟氏列祖列宗!”
說到這,孟浪秋直起腰,坐正了身體,凝重的看著姜小夭,語重心長道:“小夭,你既為吾徒,當替師父分憂,你看像師父這種情況,如果不多出幾個子嗣,多延續香火,那為師還算是一族之宗主嗎?”
“師父……”姜小夭委屈巴巴的抬頭望著孟浪秋,嘴角微癟,大眼睛里閃爍著柔情。
她心里隱約覺得,這不是一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