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胤將手中的藥放了下來,同江衍并排坐到了一起,看到了他手上孩兒體一般的字,笑道:“你的女人?”
江衍將那白光拂去,搖頭笑道:“朋友。”
神胤也不再多問,將藥用酒碗盛了,遞給他,江衍皺了一下眉,卻還是一口悶了下去。
“胤叔,我不想待在神界。”江衍忽然道。
神胤年輕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長輩才有的動容,他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想讓你回到這個地方。”
“只是,這次你擅自動用靈力,破開那個封印,你的性命已有危險。目前,神界對你來說是休養生息最好的地方。”
神胤說的很有道理,但江衍苦笑道:“胤叔,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
“最多再撐個幾十年,不會再多了。”
神胤端著碗的手微微一震,表情復雜。
“幾十年,也挺長的了。”江衍卻微微一笑道,“凡人一生,愛恨匆匆,也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十年,我該知足了。”
“你要我將這剩下的幾十年全部拿來在神界養老,也不怕憋壞了我。”江衍的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不著邊際,似乎是想讓他這憂心的叔寬心一點。
神胤一點都不想笑。
“衍,聽叔一句勸。”神胤難得如此認真道:“無常印雖然霸道,但也并非就沒有破解之法,只要找到那五件東西,說不定……”
“誰去找?”江衍忽然不客氣地打斷了神胤的話,臉上也沒有了笑容,“天帝那老兒打的什么算盤我不是不知道,他將青丘拖下水,利用青丘在妖界和人界的勢力來尋找那五樣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兒東西,自己卻坐在椅子上等現成的。”
他的話越來越銳利,語氣也是不同于以往的沉重:“找得到,便是神界的功勞,找不到,便是青丘的罪過。還可以順便用青丘來擋住那些躲在暗處的強盜的偷襲。”
“他這一盤棋,下得可真好。”江衍冷笑道。
神胤默然,原來他什么都清楚:“那你當初還答應……”
“即便我不去,他也會找別人去,青丘總歸是躲不過去的。”江衍搖頭道,“原也是我的錯,覺得事情沒多嚴重,還能順便還了那老兒提供無常印克制方法的人情,也就一時自私答應了。”
神胤不是傻子,他知道江衍后悔的是,當初是他把青丘拖下水的。
他始終覺得虧欠了某個人。
神胤也不想再聊這些沉重的事情來傷他的心,便轉移話題道:“話說,那個人會不會來找你?”說罷指了指他的手腕。
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江衍的注意。他看了看那已經漸漸消失的白光,苦笑道:“她么,她這次也傷的不輕,一時半刻怕是來不了的。更何況,狐帝本來就不喜歡和神界的人扯上關系,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更加不可能讓他的女兒再靠近我了。”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再靠近她了。”江衍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我對她來說,是個時日無多的人,好好的,干嘛去耽誤人家姑娘。”
神胤在東荒待了許多年,也四海八荒游歷了許多年,卻始終對這個情字無法理解。
他沒有經歷過,他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接受著萬靈的朝拜,但時間久了,他也會覺得迷茫。
原來神作久了,也會感到孤獨呢。
他雖然不懂得這些情,卻尊重江衍的做法,點點頭道:“即便那丫頭真為你上了神界,最多只會到昔日的戰神殿找找,也不會知道你在東荒的。”
是嗎?江衍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懸。如果滄雪真的想要找一個人,哪怕是上天入地挖地三尺,她也會把那人給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