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驚惶地點了點頭,全村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不知道這兩位官吏會怎么處置他們。
誰知,白澤和晴薰并沒有跟他們去計較什么,反而急切地問道:“趙村長,那個死尸客棧在什么地方?興許我們可以找到大理寺卿和少司命。”
老村長慌得擺手道:“這……不是小老兒不把朝廷命官的性命不當回事,只是這死尸客棧著實古怪,或許二位官爺可以多找幾個人手……”
“京城離這里還有些距離,若是現在再折回去,怕是真的會來不及。”晴薰急切道,“村長,您就先告訴我們,我們去看看,若是發現不對,一定會量力而行。”
村長一來也是擔心晴薰他們再出事,那么上面要是追究起來,他們這個小村莊怕是難辭其咎。但是二來,要是再攔著他們不去找江衍和滄雪,萬一那三位大人出了什么事,這趙家莊就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他猶豫了很久,才努力組織好語言道:“二位官爺要去找那幾位大人,草民們也不好多加阻攔,只是,官爺們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啊!我們這趙家村雖然不大,但村內婦孺加起來也有幾百人,要是上頭怪罪下來,那可真的……”
白澤堅定道:“放心吧,我們不光自己能平安回來,也一定會把那三位大人找回來的!”
此時,距離江衍和穹宇進入浮光鏡中,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浮光鏡中并沒有時間的概念,外界的時間流逝在里面的世界是完全感受不到的,比如現在,浮光鏡外的世界已近破曉,江衍所看到的卻是一片日落黃昏的景象。
夕陽西下,絢爛的火燒云將整個天空連同遠方的湖水燃燒得灼灼而熱烈。
但神奇的是,離夕陽很近的江衍卻感到如置嚴冬般寒冷。
浮光鏡作為他娘的神器,他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一點。浮光鏡中所呈現的雖然都是幻象,但是幻由心生,那些看似荒誕不經的景象卻往往是一個人內心最隱秘的情感的反應。
江衍冷得一哆嗦,不由將外面的衣服裹緊,看著那熱烈如火的夕陽,一時間有些沉默。
確實,再也找不到什么景象能夠比這個更好的反應出江衍思想最深處的矛盾了。
他表面上看上去就是很灑脫很豁達,甚至有的時候還有些沒心沒肺,但是在他的內心,卻是始終有著無人知曉的寒冰世界。
他對每個人的如沐春風,實際上是用來掩蓋自己內心冰冷的偽裝。也許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即便是再微小的陰暗面,在浮光鏡強大的力量下也會顯得無所遁形。
就像這看似炙熱的太陽,實際上卻沒有一絲溫暖。
“就這些嗎?”他無所謂地笑了笑,走上了一處山坡。站得高看得遠,他立馬就看到了下面平地上的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兩個人逆光站立,江衍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卻隱約覺得很熟悉,很親切。
不用多想,江衍也猜到,那可能是他爹娘,墨玉和花月,畢竟他這一生的矛盾,就全在這無法挽回的宿命上。
他離那一男一女很遠,卻能清晰地看到他們的每一個動作,聽到他們的每一句交談。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但是動聽之中卻是無盡的冷漠:“萬物為芻狗,能為我神功大成而獻身,是他們的榮幸。”
男子執墨扇而立,握著墨扇的手卻微不可查地在微微顫抖。他的聲音中隱隱有無限的哀愁和復雜的情感,近乎是懇求般道:“……,醒醒,這不是你的本心!力量的強大不是以犧牲他人為代價的!”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
“世界上有一種惡眾所周知,那就是有能力而作惡,但是很多人往往都會忽略另一種惡,那就是有能力而不作為。”
那女子搖晃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用力地伸手扯了一下頭發,有那么一瞬間有些痛苦,卻很快又恢復了木然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