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崔白鶴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畢竟自己不是李盛這個妖孽,又不是李二魏征這伙人精,什么事都能看的通透。
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個事里多半有些隱情,而自己盡管想不明白,但就是無法說服自己放心,于是……
就在王景等人逐漸有意識的疏遠蕭瑀的同時,崔白鶴這邊卻私下里和蕭瑀依舊保持著人情往來,節日禮物拜帖問候,一樣不缺。
這也是崔白鶴沒有辦法的辦法,自己終究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只能盡可能求一個完全,畢竟那么多子孫的榮華富貴可都指著自己呢。
而蕭瑀……
對于王景等人的炎涼反應,自然心中明白的一清二楚,是怎么回事再清楚不過。
畢竟貶謫不是小事,而如今的貞觀朝……也不是魏晉,名士貶謫許多時候更像是一種鍍金,用來刷“不慕名利”這個buff的一種程序。
現在?李二是個武人,貶謫你那就是真的貶謫你,根本沒有什么不慕榮利的buff——有也是真心夸贊,而李二是不可能將這種東西當成倚重采納和征辟的標準的。
蕭瑀很清楚,這件事在天下人眼中的性質,這就是流放,自己心里也清楚,這事……其實也確實有流放的性質。
但是這畢竟不是流放,這只是換個活法而已。
沒錯,自打做出決定的那一天,蕭瑀就想清楚了,反正怎么都是生活,換個活法好像……也沒什么了。
而對于王景等人的現實與冷漠,蕭瑀也只有苦笑。
瑪德,這么奇葩詭異的事情被自己攤上了,夫復何言?
別人怎么就沒攤上,就自己攤上了呢?
這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問題嘛。
對于蕭瑀來說,道理就是這么個道理,至于人心涼薄……這不再正常不過了么,衣冠圈子講究人脈,得有用的人才叫人脈啊。
自己現在基本就等于一個土埋半截的貨,那就相當于算不上是人脈了,而既然都算不上人脈,那人家不理睬自己這不就是當然的。
蕭瑀只是有些嘆息,畢竟這個事終究還是自己選的,是福是禍,也就看這一波了……目前這織布的事還是只有一個屋子,一堆原料——也就是所謂的棉花。
而至于這織布要怎么織,這作坊里至今沒有請什么懂織布的婆子,還是一片空屋子的狀態。
至于下一步怎么走……
目前蕭瑀在五姓七望這個頂級圈子里的遭遇,自然也傳導到了蕭氏內部的各路族老,下面的一群子弟身上。
蕭瑀在衣冠圈子里受到冷落,這些子弟們自然也是一樣的待遇。
畢竟……既然是衣冠名士的圈子,你這衣冠都沒了,那誰還跟你一個圈子呢。
蕭瑀反而算是還好,王景等人起碼沒有明著給蕭瑀臉色看,畢竟這貨也是目前世家大族這個群體當中,還在朝中擔任高官的極少數了。
至于其他子弟,那受到的冷眼自然就更多了,這也讓蕭氏這一大家子內部本就重重滋生的矛盾更加深刻的積累起來。
尤其是許多蕭氏子弟,當中甚至有比較嬌氣的大小姐鬧著要上吊的——過去的綾羅綢緞玉盤珍羞,無數丫鬟仆婦環繞的生活再也沒有了。
這其中,反而是蕭銳對命運的轉變適應的最好,畢竟……這樣的事情,他之前已經遭遇了。
但蕭銳也感到焦慮疑惑的是,這廠房為什么還是什么都沒有……